第一百四十九章 醋霸王(第4/5頁)

中文有一瞬間的愕然,但他於公事從不質疑主子,點頭應命而去。

文臻覺得這名字耳熟,想了一會想起來這是上次燕綏生日的時候,皇帝親口提起的,被唐家以泄露唐羨之行蹤借口殺了的唐家將領。

當初聽那幾句話時便有濃濃疑問,此時正好問清楚。

“殿下,曾懷是誰?”

燕綏似乎早就在等她詢問,答得很快,“定陽州西境駐軍統領,負責定陽一帶的戍衛。”

“當日出行烏海,這個人並不在船上吧?”

她記得當時拱衛唐羨之的將領,都跟著唐家姓唐,是唐家的家生奴才出身。

“他一個定陽邊軍統領,不在定陽守衛,跑海上去做甚?”

“那他就不可能泄露唐羨之的行蹤,何況唐羨之的死因你我都知道,不存在泄露行蹤致死的情況,那麽唐家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一直默默聽著的林飛白忽然冷笑一聲。

“什麽意思?揪出內奸,殺雞儆猴的意思。”

文臻恍然,果然和她猜想得差不多。

“曾懷是朝廷打入唐家的最高等級的內應,為了布置這個內應,我前後花了好幾年工夫,而且,這並不是個簡單的內應,”燕綏淡淡道,“駐守和定陽接壤的衡州的邊軍統領厲向達,和曾懷是生死對頭,曾懷當年就是被厲向達追殺,才逃入唐家三州之地,求唐家的庇護的。所以唐家才會把曾懷派到定陽西境,覺得就沖著兩家的生死之仇,曾懷也會把定陽守好,絕不讓厲向達有一絲機會。”

文臻忽然想到了什麽,“難道這死仇其實是假的?”

“是的,不僅是假的,而且,曾懷其實是厲老將軍的親生子。也是厲以書的表哥。”

“……”

“當初我尋找內應人選的時候,鼎國公親自推薦了曾懷。曾懷本是厲向達私生子,表面上,其母族和厲家有一些舊仇。私下裏卻其實早已認祖歸宗,因為這一層難得的遮掩,我便同意了鼎國公的舉薦。由厲向達和曾懷演了一出戲,然後曾懷投奔唐家,一步步做到定陽邊軍統領。當然,這裏頭也有朝廷出力。”

結果,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高級內應,忽然就被殺了。

“那麽厲老將軍……”

“受此打擊,一病不起,對外還得掩飾著,畢竟不能確定唐家是因為發現曾懷身份殺他呢,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但厲老將軍年紀大了,一直也對這個私生子心懷愧疚,本想著他完成內應任務早點回來補償他,結果……”

結果永遠也沒有機會補償了,這叫人情何以堪。

強權博弈之間,多少人的悲歡瞬間發生又瞬間成塵。

“厲老將軍如果撐不下去,衡州就得換將,無論換誰,必將引起動蕩。唐家就可以乘虛而入。”

一箭雙雕,唐家這一手不可謂不狠。

唐家一直行事低調,這又是誰,忽然展露兇悍的獠牙?

“既然如此忠心臣子,家眷遭此慘禍,還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辱,為什麽不趕緊接回來。”

“就這麽接回來,等於承認曾懷是內應,既然已經付出了這許多代價,就不能這樣白白鎩羽而歸。”

“可是曾懷都死了,難道還要讓他的家人繼續承擔代價嗎?”

“曾懷死,依舊有文章可以做。唐家應該在試探,曾家有幾子頗為英銳,如果他們能熬過這一關……”

文臻忽然打斷了燕綏的話。

她一向很有禮貌,從不做打斷他人這種無理的事,但現在她有點忍不住。

她覺得兩人的三觀在一瞬間又南轅北轍了。

“殿下,沒有道理讓曾家人還繼續承擔這樣的犧牲。”

“你可知道當初為了讓曾懷在川北步步高升,朝廷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又有多少人承擔並犧牲?”

“但那也不能……”

這回是燕綏打斷了她的話。

“蛋糕兒。天下博弈,國土之爭,注定白骨壘道,血流漂杵。總會有人因此死去,而活著的人要做的,就是令他死的值得。”

“一個人為國捐軀已經足夠,憑什麽還要他一家子為國犧牲?曾家人都掛了我是犧牲品的標簽嗎?”文臻皺眉盯著他,“如果是你,你為朝廷嗝屁了,朝廷還想我再接下你的事業,你會怎麽做?”

燕綏一臉不可思議。

“我如果娶了你,又怎麽肯再去冒險做朝廷的細作?”

文臻:“……”

一旁聽的忍無可忍的林飛白轉身想走。

嘆了口氣,她揉了揉眉心,只好換個角度說:“好,先不爭論這個。我只想請求你,把選擇權給曾家人好不好?他們如果想報仇,還想尋找機會,就讓他們留下,暗中保護他們;如果他們想回來,就接回來。行不行?”

燕綏挑了挑眉,終究沒有再說什麽,給火堆添了點柴,文臻就算他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