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曖之昧之(第3/5頁)

他聲音裏含著笑,漫不經心地說:“一個女人,看不出來嗎?”

她那顆脆弱的小心臟要炸開了。很好很強大,她自愧不如!覃川落荒而逃,剛走到門口,傅九雲卻丟下畫筆,捏了一個饅頭放在鼻前輕輕一嗅,慢條斯理地說:“味道有些不對了,聞著酸得很。”

覃川大窘,怎麽就忘了此人的鼻子比狗還靈?放了那麽多醋,他聞不出來才有鬼!

傅九雲放下饅頭,突然低低笑了一聲,歪著腦袋,眸光只在她身上流轉,轉得她坐立不安。他的衣裳敞開許多,長發披在肩上,將鎖骨半遮半掩,光潔的胸膛上的肌膚在燭光下映出曖昧的光澤。覃川的眼珠子亂轉,一會兒看看他的頭發,一會兒看看他的腳尖,一會兒再看看窗台,就是不看他的眼睛,膽怯地逃避著。

“小廚娘,”他叫她,語氣悠然,聲音醇酒般濃厚,“我對我心愛的女人,忠貞不貳,至死不渝——所以,下次做菜別走了她的味,聽話。”

最後一抹夕陽余暉漸漸消失在墨藍的天頂,天黑了,那個睡了一整天的小廚娘也該起來了。傅九雲把散落一桌的宣紙收拾好,朝正對門的窗口望了一眼,她已經亮了燈火,朦朦朧朧的黑影映在窗上,分外慵懶。

他走過去,正要推窗,木窗卻已經從裏面被人打開,覃川趴在窗台上看他,那張可笑圓潤的假臉不知何時被撕了,露出藏在下面的珍珠般的美色,大有嬌慵之態,猶帶睡意的雙頰,被披散的柔軟長發簇擁,顯得一種柔弱的稚嫩。

“我餓了,可我不想動,公子齊先生那麽能幹,去做些吃的呀?”她的語氣像在撒嬌,睡了一覺終於緩過勁,先前的忐忑一洗而空,索性豁出去了。

傅九雲含笑走過去,上下端詳她,幾個月不見,她再沒有先前那種風吹吹就倒的瘦弱,整個人豐潤了許多。如果說先前那種纖細惹人憐愛,那麽如今便像一朵盛放的花,嬌艷欲滴。他柔聲問:“也行,你愛吃什麽?”

她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大肉面、紅燒肉、獅子頭、排骨冬瓜湯……只要有肉都行,我不挑的。”

他失笑,語帶揶揄:“怪不得胖得這樣狠,這幾個月吃了幾頭豬?”

覃川的嘴角又開始抽動,幹笑:“你也不錯,沒胖沒瘦,依然那麽風騷鮮艷,萬人喜愛。”

傅九雲正要說話,忽聽頭頂一陣老牛的哞哞叫聲,一直睡在陰影中的猛虎一躍而起,急著表現它忠心護“主”的風骨,威風凜凜地站在傅九雲身邊,對從天而降的一輛牛車齜牙咧嘴。很明顯,那個“主”現在換人了。

趁著傅九雲走向牛車,覃川試圖挽回自己這個“前”主人的面子,討好地摸了摸猛虎的腦袋,柔聲道:“乖猛虎,跟著他沒結果的。他不是個好東西。”

猛虎不屑地噴鼻子,爪子在地上畫了半天,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肉”字。

——跟著傅九雲,有肉吃!

窮光蛋覃川只好滿含熱淚地看著自家靈獸屁顛屁顛地跟在傅九雲身後,對突然出現的牛車吼之瞪之,其拍馬屁的功夫,簡直令她汗顏。

牛車上什麽記號也沒有,獨拉車老牛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上書“傅九雲你丫滾來陪老子喝酒”幾個字。傅九雲笑了,從袖中取出一只酒葫蘆,喂那老牛喝了大半,它立即喜得搖頭晃腦,四只蹄子下騰起艷紅的火光。倒把猛虎嚇一跳,它剛一直琢磨著這頭牛能不能吃來著。

“好吃的上門了,收拾一下,跟先生我走吧。”他彈了彈那個牌子,對覃川眨眨眼睛。

直到坐上牛車,騰空而起直往南飛去,覃川才想起以前在香取山也常發生這種事,夜半月明時分從天而降的馬車把他接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酒氣沖天地回來。

“還是以前那位常請你喝酒的熟識?”她問了一句。

傅九雲揭開窗簾一角,望著繁星璀璨的夜空,淡淡含笑道:“眉山君最貪杯,與他不分勝負已久。若要求他辦事,送上金銀美人都無用,只需在酒量上贏他一次,便是有求必應。”

看這乘風而飛的牛車架勢,眉山君想必也是個仙人。仙人素來不插手凡俗事務,這眉山君能辦的又是什麽事?被凡人求下山驅鬼祈福嗎?

飛了足有半個多時辰,牛車漸漸降下去,停在一座開滿紅白花朵的木橋前。橋後是一座寬敞的庭院,赭黃色的木門緊緊閉合。門前種滿了紫丁香,一團團錦簇著,幽香四溢;在這個炎熱的夏夜裏,吐露出絲絲清涼之意。

傅九雲攬著覃川的肩膀,走到門前輕輕舉起掛在門環上的小木棒,在旁邊的皮鼓上敲了三下。過了片刻,木門輕輕開了,從裏面迎出一雙一模一樣的小孩子,一男一女,穿著同樣的紅裙白衫,瑩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