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⑨章

大半夜的,顏福瑞把賓館所有人都給叫起來了,他是真害怕,手腳顫抖著語無倫次:“孩子沒了,孩子沒了啊。”

怎麽會沒了呢,去前台問,服務員回說根本沒看見小孩兒出去,肯定還在賓館,估計是貪玩兒亂跑,建議餐廳客房配件間都找找。

顏福瑞急的都快哭了,沒頭蒼蠅一樣奔進奔出的找,找一處失望一處,最後那句“都沒有啊”帶著哭音,這麽大年紀一男人這樣,看的人心裏別提多難受了,大家圍著他七嘴八舌地支招,柳金頂眼睛瞪的渾圓,腦門上汗津津的,一口咬定:“內賊,肯定內賊!估計還在賓館,搜房,一間間房搜,我就不信了,那麽大一孩子,還能打窗戶飛出去!”

混亂中,白金教授忽然反應過來,指著墻角高處的攝像頭提醒大家:“賓館都有24小時監控的啊,調監控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話一出,顏福瑞直如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群人在值班經理的帶領下鬧哄哄殺到監控室,監控室裏只有一個保安,正打盹兒,聽了事情原委之後打著呵欠調出顏福瑞房間外走廊攝像頭的視頻,快退著回倒,也不知倒到哪一幀,屏幕上忽然出現了瓦房的人像,大家幾乎是一起叫起來:“就這,就這。”

保安又往回倒了一會,屏幕茲茲跳了一會之後正常了,燈光昏暗,夜半的走廊很黑,好像鬼片裏的常見場景,看的叫人心裏發瘆。

又過了幾分鐘,門開了,瓦房揉著眼睛打著呵欠出來,茫然的東張西望,看口型,似乎是在叫師父,顏福瑞這才反應過來回房時看到門沒關好,不是自己忘了關,是瓦房半夜突然醒了,找不到他,自己開門出來找了——顏福瑞覺得心裏冰涼冰涼的,瓦房夜裏一般睡的死沉,很少會起夜的啊。

瓦房又走了兩步,仰著臉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幾乎與此同時,屏幕範圍內忽然湧起黑霧又迅速散去,時間極短,1到2秒,不注意看,還以為是故障黑屏——而瓦房,就這麽憑空不見了。

畫面重新變為靜悄悄的走廊,顏福瑞目瞪口呆,兩眼死死盯著屏幕,嘶聲問了句:“人呢?”

似乎是對他問題的回應,又過了幾秒鐘,旁邊的一間房門猛的打開,身材矮小的潘祈年抱著葫蘆沖出來,神情激動地挨個敲門,後面跟著的正是顏福瑞。

顏福瑞呆呆看著屏幕上自己的樣子,他記得當時,潘祈年抱著葫蘆大叫“有妖氣,大家快起來,有妖氣”的時候,自己還跟在後頭勸說潘道長你小聲點,大半夜的,其它客人會有意見的。

原來那時候,距離瓦房的失蹤,只有短短幾秒鐘——不是說親近的人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嗎,為什麽自己一點異常都沒感覺到呢?

隨同觀看的值班經理和賓館人員也都驚著了,有個膽小的女服務員膽怯地問了句:“這不是鬼吧?”

值班經理有幾分閱歷,斥責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這世上哪來的鬼,又說這肯定是人販子新的犯罪手法,估計是施放了一種黑煙,屏蔽了攝像頭以掩蓋罪行,不行,這個得報警。

管你報警不報警,顏福瑞腦子裏嗡嗡的,失魂落魄地任人帶著走,神智稍微恢復些,才發現已經到了蒼鴻觀主的房間,大家夥都在,神情凝重的很,道門看這件事,角度跟常人不同,加上當時,寶葫蘆金錢劍銅算盤以及雷擊木法印的確有異動——蒼鴻觀主遲疑著說了一句:“不會真的是妖吧。”

大家都不說話,還是王乾坤提了個問題,他說,司藤小姐之前的確是扣過瓦房當人質,但是大家明天都會去拜訪她,她這個時候擄走瓦房有什麽意義呢?

一句話提醒了顏福瑞,司藤!

秦放睡到半夜,被砰砰砰的砸門聲驚醒,披上衣服出來,看到司藤氣定神閑地坐在檐下的椅子裏翻書,這回換了本《鹿鼎記》,看的還挺入神,秦放示意了一下門的方向,問她:“你怎麽不開門呢。”

司藤奇道:“我為什麽要開門,我又不是沒有仆人,我為什麽要做親自開門這種有失體面的事。”

仆人?得,你說什麽是什麽,秦放懶得跟她爭辯。

門一打開,涕淚交疊的顏福瑞幾乎是跌進來的,他也是急狠了,壓根忘了可以給秦放打電話,就那麽一口氣從賓館跑過來,兩腿一直打顫,攥住秦放的胳膊前言不搭後語的:“司藤小姐想要瓦房做人質,跟我說一聲我就會送來,何必半夜抓人……瓦房就是個小孩子,他什麽都不懂……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這段日子沒能幫司藤小姐刺探到有用的情報……我會努力……但是跟瓦房沒關系啊……”

說到後來近乎崩潰,抓著秦放的胳膊哽咽不成聲,秦放聽的一頭霧水的,司藤也過來,在邊上聽了會,問秦放:“瓦房,就是那個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