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道之擇(第6/7頁)

無顏俯首將冰涼的下巴蹭在我的額角,柔聲囑咐:“丫頭,以後不能了。”

我轉轉眼珠故作不解,笑:“什麽不能?不能什麽?”

“不能再拿命開玩笑!”

“就是為了你也不行?”

“不行!”他果斷否決,霸道得讓人不得不皺眉。

我嘆氣,抱怨道:“哎,這可是我的命。你能管?”

“你的命,便是我的命。我怎麽管不得?”他垂眸看著我,靜若秋瀾的目光深沉無比,看得我不由得心慌臉紅。

我眨了眨眼,不再反駁。

他微微一笑,正待低頭吻我時,我卻駭得馬上別過腦袋,悄聲提醒:“戰場上,身後有人。”

無顏望著我,好笑:“哪裏有人?”

我聞言側眸,瞧瞧,這才發現他已不知何時馳馬帶我到了一個幽靜寂然的山澗,四下山鳥也不見一只,更不論人影了。

正在尋思他何時駕馬離開戰場時,一個不防,他的臉已經靠了過來……

翌日回金城,沿途所經城池,百姓聞齊軍大勝而夾道歡迎豫侯歸朝。無顏被這一套虛酬鬧得煩不勝煩,索性留下那些隨身的禁衛充數,連夜帶著我輕騎先奔金城。

晝夜兼程,回到宮城時,天剛破曉。無顏一入宮便去兩儀殿早朝,我自先回疏月殿。本以為殿裏依然是冷冷清清沒有人煙的,誰料步入殿口的刹那,我卻瞧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青衣身影正挑燈罩撤燭火,忙碌不停。

“爰姑?”我又驚又喜,呆在門口,動不得。

青衣人身形一顫,回首時,容顏溫宛如舊,就是往昔墨青黛黛的鬢角露出了幾縷花白,柔和的眉眼雖仍美麗,卻夾入了幾絲難諭的蒼涼和傷感,一下子,爰姑似衰老了許多。

“公主,老奴回來了。”她低聲道,柔柔的笑意漾在唇角,還是那樣的慈愛和憐寵。

我忍不住眼眶一熱,撲過去抱住她,心中刹那溫暖寧靜。

“爰姑,夷光想你了。”哽咽聲模糊。

爰姑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肩,柔聲笑:“公主,老奴答應過你,此身都不離開的。前些日子因為……”她頓了頓,遲疑一下正要再說時,我卻站直身,伸手掩住她的口,微笑:“爰姑不必說,我都明白。”

爰姑眸光恍了恍。

我放下手,挽過她的手臂走入寢殿。

“公主又跟著公子去戰場了?”爰姑問。

“是啊,”我點頭,轉念一想又覺哪裏不對,便問,“你還叫無顏公子?”

爰姑柔柔垂眸,淡淡一聲嘆息,惆悵淒涼:“不然還叫什麽?桓,和他斷了父子關系了。

我抿唇:“你呢?你不想認他?”

爰姑搖頭,又嘆氣:“現在,認不得。”

我恍悟點頭,想了想,不再勸。

爰姑看著我,手指擡起捋了捋我頭上淩亂的發絲:“公主連日勞頓必然累了,老奴去浴池換水點香,公主沐浴後好好歇息一番,醒來咱們再說話。”

“也好,”我揉揉酸痛的腰間,突然還真覺得疲乏了,默了一下,我忽地拉過爰姑的手,垂首,臉一紅,“爰姑不要再稱奴。你是無顏的母親,夷光不敢當。”

爰姑仔細瞅了瞅我,眸色一動,大喜:“公主的意思,是你和公子他……認定了?”

我別扭地羞赧一番後,側首,低低“嗯”了一聲。

“可是這路,不好走啊。”爰姑握住我的手,滿臉心疼和擔憂。

我揚眸,微笑:“有他,不怕。”

爰姑欣慰笑出了聲,打量我的眼光也驟然變得曖昧歡喜非常。

我被她瞧得臉愈發紅透,輕輕一咳嗽後,轉身去拿了母妃的連城璧抱在了懷中。璧上幹凈無塵,想必爰姑經常擦拭珍待了。

沐浴後,周身舒爽,正待躺下休息時,疏月殿卻又來了一人。

我換過衣服,行至正殿,看著突然到來的秦不思,奇怪:“秦總管來找我,可是豫侯有什麽事要交代?”

秦不思搖頭,一聲不吭,只雙手高舉將一枚玉佩遞過來。

我凝眸瞧了那玉佩幾眼,突然腦中有念光一閃,忙將玉佩執在手裏認真端詳一番,急道:“這玉哪裏來的?”

秦不思垂首:“是晉國使臣讓奴務必交與公主手中的。”

我摩挲著玉佩,望向他,疑惑:“晉國使臣?”

“是,名作晨郡,據說是晉國權臣穆侯手下的第一謀士。”

晨郡?又化名?我蹙眉,唇角忍不住彎了彎,心道:就他花樣多。

“他交與你玉佩時,可曾說什麽?”

秦不思想想,斟酌道:“晨大人是兩天前到的金城,交給奴玉佩時,說除了公主外,不得呈與其他任何人……”

“任何人?本公子也不行?”

懶散的聲音冷冷飄入耳中,我擡眸,恰見無顏正抱臂悠然倚著殿門,漂亮的鳳眸微微睨起,瞥向秦不思時,目光頓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