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多人來來去去,相聚又別離(第4/8頁)

手機快門聲打斷了我的憶往昔,我一轉頭,發現店裏好幾個女孩拿手機拍郝澤宇呢。我天生沒氣場,如果現在站起來鐵著臉說不準拍,現場要是有個不著調的說郝澤宇不紅還耍大牌,算不算是一種進階刺激?

郝澤宇倒是沒事兒人一樣嚼著羊肉串。

我問,“哎,你怎麽又吃了?”

“看你吃東西的樣子,我也覺得餓了,你要不要考慮直播吃東西?我覺得你吃東西特有渲染力,厭食症見你吃,病都得馬上好。”

我跟郝澤宇商量打包換個地兒吧,被人偷拍不好。

郝澤宇倒是不在乎,“拍就拍唄,我又不紅。”

我搖搖頭,“我現場就能編個特有殺傷力的題目,《郝澤宇與不明女士共同進食,關系曖昧》。”

郝澤宇笑了。

我生氣,“你笑什麽啊?我要長得好看,這緋聞對你還有點價值。長成我這樣,跟你出現在同一畫面裏,影響你藝人品質。這還算好的,萬一記者嘴賤點,《郝澤宇與一頭豬共同進食,徹底墮落》,圈裏人會笑你改行當飼養員了好嗎。”

郝澤宇笑得嘴裏的東西都噴出來了。

我生氣,“你還笑,我跟你說,演藝圈都拜高踩低,天王巨星被拍吃蒼蠅館子,那叫平易近人不忘初心。你要被拍到,指不定會被寫成《過氣偶像在小店進餐,不紅疑似經濟堪憂》……”

完蛋了!我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發現我就不能抖機靈,我偷偷瞄郝澤宇的臉色。

沒想到郝澤宇撫掌大笑,周圍人都側目了。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招呼服務員打包買單。結賬時,我還試著搶著結賬,郝澤宇卻把我錢包給推了回去,自己結了。

我沒敢回話,還在回味他推我錢包這動作,他是不是悶頭生氣啊,然後自己喪給自己看……明兒要不我跟老牛辭職吧……

出了店門,郝澤宇問我,“那咱們去哪兒吃?”

咱們?還繼續吃?看來沒生大氣。我放下心來,列了幾個備選方案:咖啡館?肯德基麥當勞?路邊坐著啃?再找個大排档?都還不如在店裏吃呢。

郝澤宇替我做出了最終方案:去他家吃,反正就在這附近。

啊?這個“啊”我能寫出五萬字百感交集,最猛烈的竟然是後悔:要是我瘦點美點年輕點,是不是還有資格誤會郝澤宇要睡我?

我絕望地沒話找話,“我家小松子來過你家嗎?”

“來過一次就不來了,他說我家太怪了。”

怪,有多怪?

〔五〕

郝澤宇拿鑰匙開門時,抱怨走廊的聲控燈壞了,鑰匙眼都找不著。

我拎著打包袋,望著他猿臂蜂腰的美好背影,迅速地編織了一個完美的故事。我在燒烤店說他是不紅偶像,惹怒了他,他借機叫我去他家,然後分屍,嘖嘖……他白天是過氣偶像,晚上是變態殺手,而且專殺胖女孩……郝澤宇家裏鋪滿了白色瓷磚,這樣分屍後好沖洗血水,所以我家小松子才說他家怪……

結果一進屋,我立馬拋棄了我完美的犯罪故事。他家何止怪,簡直變態。

一百多平的屋子,打通了隔斷,全白。家裏只有兩樣家具:床及椅子。床是一張床。椅子,全是椅子們。椅子的數量倒不驚人,只是椅子的來歷挺嚇人。

天鵝椅長得跟衛生巾護翼差不多;蝴蝶椅乍一看像個釣魚凳,特別適合癱在上面;PK9因為長得像郁金香,被叫做郁金香椅;鉆石椅是用金屬網做的,我一直覺得它放在火上就很適合烤肉;Eames經常被誤認為是老板椅,但其實不適合霸道總裁,比較適合霸道總裁他媽;花瓣椅像是被捧在手心的感覺,很貼合周董的那個奶茶廣告;各種顏色的伊姆斯椅,赤橙黃綠青藍紫,整齊地被釘在墻上,下面是伊姆斯那款太有名的玻璃鋼躺椅。

我面紅耳赤,心潮澎湃,心跳加速……我知道大夥兒肯定特瞧不起我,會覺得有什麽呀,姆們進家具店也沒興奮成這樣啊?那我換個說法吧,比如你是要包不要命那種女的,你進一個大房子,裏面有滿滿一屋子LV的包,從1854年第一款旅行箱,到2016年醜了吧唧的那系列彩色背包,一百多個包就放在一間民宅裏落灰……你說你high不high!

這些椅子啊,都算是系出名門,那些特著名的建築師,沒事兒自己做家具玩,沒想到玩出萬古流芳的效果,不少原版被博物館收藏。就是專門搞室內裝修的設計師,咬咬牙也只能買幾把復刻版,誰在家屯這麽多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