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葉宴之不可思議的看了半天關上的鐵門,眼睛都瞪酸了外面也沒有一點動靜,確認冷漠無情的俞墨不會再回來,只好揉著眼睛回身面對現實。

兩人站在門口,一眼望去是長長的通道,兩邊都是鐵欄,格局很小,就夠一人平躺在裏面,此時門前那幾個鐵欄柵裏關著的人都捂著欄杆看著這邊。

或許是因為俞墨走了,或許他們也早就不在意自身處境了,臟汙的臉上一雙眼睛亮的陰沉,最前面那一個,大約二十六七的年紀,臉上太臟看不清楚面容,見葉宴之擡眼看過來的時候,嘴角惡劣的上揚,看著葉宴之的眸光陰沉又帶著森然的快意。

葉宴之挑了挑眉,看向一邊,“你們都聽我吩咐?”

地牢除了關押的賭徒,當然還有看管的人員,一個個肌肉紮實,分散站在地牢各處,許是地牢血氣濃,他們比上面的那些打手明顯狠戾更濃,好幾個臉上都還帶著或長或深的傷疤,不經意回頭冷冷看過來時,若是尋常小姑娘在此,早就該嚇哭了。

聽到葉宴之聲音的幾個紛紛拱手,“聽從少爺一切吩咐。”

葉宴之點頭,桃花眼亮晶晶的對上那雙帶著陰沉詭異笑意的眼,下巴點了點,“去,把這人給我拖出來打一頓。”

小爺好欺負是?笑的那麽詭異?

那人明顯一楞,嘴角還在上揚,眸光開始發楞,看起來有些滑稽。

這兩人明顯就是沒經歷過什麽事情的年輕後生,一看就是唇紅齒白的乖乖仔,這種人自己以前見多了,稍微兇一點他們就能怕的轉身就走。

現在那個唇紅齒白的乖乖仔正沖著自己笑,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來。

“眼睛打腫,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

賭徒:是我被關太久了麽?現在外面的乖乖仔都這麽兇了???

葉宴之的吩咐一下,馬上就有兩個肌肉壯實的大漢打開牢門,人手一伸就把人從裏面拽了出來,沙包大的拳頭全往臉上招呼。

“啊啊———”

“你身上有錢麽?”看了一出戲的顧懷陵出聲。

“有。”出了一口氣的葉宴之點頭,伸手去摸荷包,結果摸了個空,看著身上的簇新寶藍衣裳,想到剛才被俞凜帶去換了一身衣裳,罵道:“俞墨也太精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同樣換了一身新衣身無分文的顧懷陵抿了抿唇,看著這座地牢,視線所及的六七個人中,除了剛才挑釁葉宴之的那個,其他人都是沉沉看著,有兩人在冷笑,更多的,卻是空洞和麻木。

那些人的眼睛裏面,無光無情緒,半分波動都沒有。

顧懷陵皺了皺眉。

挑釁也好,哄騙也罷,都比這些空洞麻木的情緒好,因為這種人心裏沒有執念,他不在乎生死,也不怕你的折磨,你根本就撬不開他們的嘴。

這一百兩,是真的不好湊。

顧懷陵:“這裏關了多少人?”

李鶴是這裏的小頭頭,身姿十分魁梧像座小山一般,一條沉年傷疤從左額至右臉下,貫穿整臉,聽到顧懷陵的問話,上前一步,回道:“目前關了五十六人,明早要送十三人走。”

“走,放他們走?”葉宴之問道。

“少爺說笑了。”李鶴扯了扯嘴角,他無意嚇葉宴之,但橫穿整張臉的刀疤讓他的笑看起來十分猙獰,“咱們這是賭坊,可不是善堂。”

“這十三人是確定家裏沒錢也沒人可以幫著還錢的老賴,性子也被磨的差不多了,送到船上去,既然拿不出錢,就用後半生抵債。”

船上去?

葉宴之想起來了,俞墨有一隊海船,出海遠航風險太大,不僅要防海中風浪,還有聞風而動的海盜,每次船隊歸來,傷亡都挺多,最多的一次折了大半的人手,當時還詫異這麽危險的出海,俞墨怎麽從來不缺人手,原來是這麽來的。

葉宴之點頭,李鶴又問:“兩位少爺是想直接開始呢,還是歇息一晚明早再開始?”

葉宴之看向顧懷陵,顧懷陵想了想,今晚受的刺激有點多,夜色早濃,腦子也開始混沌,“先歇息,明天再開始。”葉宴之沒有異議點頭。

李鶴帶著兩人往一邊走。

走過數條甬道後,雖仍在地下,但沒了地牢那種陰森血氣的不詳味道,打開房門後,一屋兩塌,和私塾後舍的格局有些像,顧懷陵看著整面墻都擺滿了書的書架,想也知道,這肯定是俞墨吩咐的。

揉了揉鼻梁,無聲的嘆了一聲,看著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地下住了。

回身看著站在門外的李鶴,“有那四十三人的具體資料麽?”

“有。”李鶴點頭,從旁邊人手裏接過兩張紙呈給顧懷陵,顧懷陵接過,密密麻麻兩張紙,內容一模一樣,顯然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兩份。

顧懷陵遞了一份給葉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