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陶蘭回陶家的當天晚上,余春梅和她兒子就被公安捉進了牢裏。

他們的下場大快人心,在償還了陶家一大筆錢後,以勒索拘禁虐待罪按律判刑,而陶蘭也不是他們娶的,只是在外頭撿回家用來生孩子的,壓根就不存在婚姻關系。

余春梅還算好,直接去女囚坐牢,她的兒子可慘了,丟監牢前被狠狠收拾了幾天,錯骨的膀臂也沒有醫治,半死不活地剩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就永遠都是那副“歪把子”樣了。

這兩人自然是顧同志的手筆,為陶家好好出了口惡氣,當然他更多的還是因為陶湘。

當夜,春意撩人的小房間裏,木床長時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離得散架越來越近。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陣急速顫動過後,劇烈的搖晃才漸漸停下。

酣戰停歇,可能是顧景恩要的太狠,陶湘總覺得肚子不太舒服,墜墜的有一點疼,像小日子快來時的前兆。

原被窩拱得又悶又熱還潮,被顧同志伺候著清理幹凈的她如同一只海星似的,平躺著慢吞吞挪到了另一邊幹爽涼快的地方,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整個人昏昏欲睡。

很快,男人也跟著緊貼過來,大手一撈就將陶湘抱在懷裏,他還主動支起一條腿放到陶湘的身下,這個姿勢能讓女人更容易受孕。

顧景恩親吻著陶湘的頭頂:“湘湘,給我生個孩子。”

“……”陶湘裝作沒聽見,並未回答。

她只覺得雙腿擱在別人身上舒坦得不行,肚子也不再墜痛,便不計較男人胸膛汗濕,粘蹭著將臉貼近了幾分,陷入黑甜夢鄉。

她馨香冗長的黑發灑滿床頭,幹滑清爽不已,引得顧同志被誘惑般又親又嗅。

黑暗中,男人緊了緊攏著陶湘的手,真想把懷中的女人藏起來,日復一日寵愛千弄,天天播種孕育子嗣,日日夜夜為他獨享……

陶蘭回來以後就住在陶家的小陽台上,那裏原本屬於她的小床被拆掉了,眼下只能打地鋪睡覺。

她的瘋病看著像已經好了,在家裏住了幾天,也沒發生什麽攻擊行為。

據陶蘭自己說,她是有一天在余家挨打時猛然清醒過來的,可那時她人身自由被限制,還不如繼續裝瘋,余家兒子也近不了她身,就這樣熬到了陶家人來救她。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陶蘭跪在陶家叔嬸面前哭了。

可能她也沒有想到,從前被自己傷害最深的人,卻是唯一救她出火海的。

如果說陶湘的歸來是陶家的榮耀,那陶蘭就恰恰相反,她成了家屬樓裏被津津樂道的對象。

那些風言風語每天都在流傳,以往陶家夫妻倆經歷過的謠言中傷,現在風水輪流轉都到了她身上。

只有體驗過才知曉那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壓力,陶蘭閉門不出,每天呆在小陽台,慢慢地連話也很少講。

陶家嬸嬸擔心她在這種狀態下又瘋病復發,便想著再給她找戶好人家,尋個遠些不清楚狀況的,嫁妝給多點,料想陶蘭的日子應該可以過得很好。

對此,陶湘卻有不同想法,靠人不如靠己,如今高考恢復,陶蘭完全可以好好復習考上大學,等學成出來要什麽樣的工作對象找不到?

兩個選擇擺在了大齡陶蘭的面前,是重新嫁人,還是考大學?

她果斷選擇了後者。

好在陶湘與陶蘭兩人在高中裏的書都被陶家叔嬸留著沒有扔,陶蘭把那些書本統統拿到了小陽台上,日以繼夜苦讀翻看著,她必須牢牢抓住這生命裏的第二次機會。

在陶蘭的事告一段落後,顧景恩帶著陶湘向陶家人辭行,兩人坐上了去往北方的專列火車。

此時已是十一月深秋,寒風呼呼地吹了起來,刮得人臉疼。

陶湘嫌冷,本不高興去,但是顧景恩用果果說服了她。

十年過去,陳阿婆早已經去世,只留下果果一個啞巴小姑娘,也不知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北方比起南方變化要小得多,入目依舊皆是盆地山丘,路上的車也仍以驢牛馬車為主。

這裏向來是顧景恩的地盤,一出火車站就有軍車來接他們,這回不是吉普了,而是鋥亮的紅旗汽車,獨屬於男人的配駕。

因陶湘惦記屯裏,顧同志便讓車子直接開去阜新鎮旮沓屯,可沒想到他們在路上卻遇見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王毅軍。

王毅軍開著一輛運輸車,正蹲在路邊洗臉,胡子拉碴的模樣,陶湘差點沒認出來。

向前行駛的汽車被陶湘叫停,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來到王毅軍面前。

女人笑靨如花一如初見:“王毅軍,你好啊……”

“你……你回來了?”擡起頭的王毅軍神情錯愕吃驚,他側臉都是修車時弄上的機油,整個人顯得又狼狽又臟黑,唯獨那身肌肉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