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第2/2頁)

……那人……是世子殿下嗎?

蕭觀音怔怔地望著榻邊的黑沉人影,心中驚疑不定,“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宇文清道:“有人要害你,我帶你到此處避一避。”

他在閃現的電光中,望見蕭觀音縮靠在艙壁,聞言難掩震驚之色,溫聲寬慰她道:“沒事的,有我在這裏。”

他說著再度朝她伸出手去,卻見她如一只警惕的小獸,見狀再朝後退了些,望他的眸光十分震驚警惕,不復從前的溫和。

從前溫和,卻亦疏離,僅僅將他看做雍王世子,看做她丈夫的兄長,此外再無其他,看他宇文清,同看其他男子,並無什麽區別,宇文清望著這樣的蕭觀音,心想,至少從此,她看他,是有些特別的了……

從前那樣難以說出口的話,在今夜,已然道出,或是因今夜險事,他驚顫到心情復雜難控,或是因她心心念念著二弟,他不甘嫉妒到受激,也或許,僅僅是因為長期壓抑的情意,已經無法再抑,在這難得的二人獨處時,在這宛若遠離塵世的小舟上,他再難克制半分,電光暗淡,小舟艙內重又陷入黑暗,她的眸光在他眼前消失,卻沉沉落在他的心裏,風雨聲中,宇文清“望”著蕭觀音道:“我不會害你的,我喜歡你,觀音。”

他一句句地,想將潛藏在心底的千言萬語,一句句講與她聽,“……那首《相思引》的下闋,我早就譜好定稿了,是心裏想著你譜完了,一直都想彈與你聽……”

他欲向她證明,他暗慕她許久許久,並非一時興起,他想將自己漫長的心路,將與她有關的每一件事,通通說與她聽,可她卻不願聽,他僅僅才說幾句,即被她顫聲打斷,“不要說了”,她的嗓音透著驚惶懼怕,“大哥……殿下……你糊塗了……”

“我很清醒”,暗色中,宇文清靠近前去,輕而堅執地握住她一只手道,“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過得糊塗,套在一個雍王世子的殼子裏,凡事只想著雍王世子該當如何、雍王世子該求什麽,等遇見你,等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我才能真的看清楚自己,看清楚另一個宇文清,心裏想要什麽。”

“雍王世子肩負了許多許多,宇文清心裏,最想要一個蕭觀音。”

言至動情深處,宇文清低首輕吻上她的手背,蕭觀音驚駭異常,急急抽出自己的手後,欲退卻已退無可退,愈發驚惶心亂,低首輕道:“別說了,這不應該……”

“是不應該,可情難自抑,如之奈何”,宇文清的聲音,似帶著自嘲之意,又有著深深的惋惜與慨嘆,“觀音,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見去年春日,與你成親的人,是我而非二弟,若我早些認識你就好了,趕在二弟與你定親之前,枉我與你兄長,在那之前已經相識數年,卻一直不知,他有你這麽一位妹妹,若我能早一些認識你,哪怕就在你成親的前一日,而非在你與二弟的婚禮上,才第一次見到你,那就好了……”

“我知道,我之前是個什麽樣的人,這話聽在你耳中,或許十分輕浮,但,不是那樣的,觀音,我是真心待你,‘真心’二字,我從前也以為宇文清不會有,可我錯了,那是因為從前的宇文清,不知這世間有位女子,名叫蕭觀音。”

“觀音”,他輕喚著她的名字,想從她這裏,得到哪怕一絲回應,卻聽她在長久的沉默後,輕輕地道:“我只希望今夜是一場夢,我所聽到的,都是夢話。”

其實是意料之中的回應,只是明知如此,之前卻還在心底,隱隱期盼著什麽,宇文清沉默片刻,低聲問道:“若今夜之事真是夢,於你來說,是……噩夢嗎?”

“……殿下錯愛,我承受不起”,並不關心男女情愛的蕭觀音,萬沒想到雍王世子,竟對她有這樣的心思,她無法回應他什麽,只能將事實強調與他聽,“殿下是升平公主的丈夫,而我,是宇文泓的妻子。”

長期積攢在心中的不甘與妒念,都似隨著這後半句,湧上宇文清心頭,平日裏,她作為妻子,對二弟點點滴滴的關心,那一夜,隔著一道明窗,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她的丈夫打橫抱起,被“名分”二字,束縛地只能轉身離去,夫妻名分,不僅一直是緊緊束著他情意的枷鎖,也讓蕭觀音,不可能逾矩半分。

這鎖,並非牢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