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

宇文淳聽二哥還是嫌這糖太甜了,立跳著道:“我不嫌甜!二哥,我不嫌糖甜,我可以吃,快把糖還給我!”

充耳不聞、吃著糖的宇文泓,心裏也是奇怪,之前,他吃過一次這糖,是夏日裏在曲江遊仙苑時,當時蕭觀音為與衛珩獨處,拿一顆烏梅丸糖哄他,令他不要跟隨,當時他吃那糖,差點沒酸倒大牙,此後一見蕭觀音拿這糖出來,就覺牙酸,怎麽現下吃著,甜津津的,半點酸味也無……

……是……心境變了嗎?

宇文泓含糖望著鏡台前、正無奈且溫柔笑著的蕭觀音,心中亦如齒間,甜津津似浸滿蜜糖汁時,也沒忘了衛珩這茬兒。

得讓蕭觀音,將心從衛珩那處,轉到他這裏來,宇文泓如此想著時,又想到了不久前在鏡中看到的那兩張臉,於心中默默思量,而在他身前、跳了半天都沒跳出結果的九弟宇文淳,恨恨一跺腳,轉到蕭觀音身前訴委屈,“上次父王搶我的糖,這次二哥又搶我的糖……”

蕭觀音看宇文泓是定要“吃獨食”了,柔聲安慰宇文淳道:“沒事的,我今天再給你做一些。”

宇文淳聞言立歡喜起來,原先皺成一團的小臉,浮起欣悅之色,並沖宇文泓做鬼臉嚷道:“壞壞二哥!”

宇文泓不理九弟的鬼臉,只看蕭觀音,滿懷關心地對她道:“你感染風寒,還病著呢,別累著自己了,今天還是什麽都不做,好好歇一歇吧。”

蕭觀音道:“無事,我已經好了。”

她牽著宇文淳的手起身,在打簾走出寢室前,回首笑對宇文泓道:“昨兒夜裏,被暖暖的大火爐,給捂好了。”

口中的烏梅丸糖,似隨著女子笑語,越發甜了,宇文泓一手捂著腮幫子,心想,這下不是要酸倒大牙,而是要甜倒大牙了……

可,縱是要甜倒大牙,他也沒把口中的丸糖吐出,不僅越發含吃得津津有味,還將那只搶來的烏梅糖包,好生收起。

一糖含盡,齒頰留香,心思也已想定,宇文泓擡手招來近侍承安,向他要藥。

因為之前二公子曾讓他找來羊腸這等行房秘物,故現下二公子主動開口提藥,承安立就往行房藥物上想去了,並暗暗心驚,依公子這等勇猛壯健的身體,都似無法令夫人滿意,還需借助外力藥物來頻頻持久,夫人……夫人未免也太生猛了些……

他暗暗在心裏抹了把汗,關心且小心翼翼地對二公子道:“其實公子還年輕,應不太需要這藥的……有時候,這種事,也需稍稍節制一些……藥用多了,可能會掏空身體,對往後不好的……”

宇文泓一開始沒聽明白承安是在結結巴巴說什麽,等明白過來了,心覺好笑的同時,又不由聚起陰霾,他回想自己糟糕的初夜表現,暗想難道他宇文泓身體是真有問題,真需要借助藥物不成……

暗想片刻,不肯信自己真似閹人的宇文泓,朝承安斥道:“羅裏吧嗦什麽!我要的是治臉傷的藥。”

承安聞言一愣,明白是自己誤會了公子之意後,更加愣怔了,這治臉傷的藥,之前多少年,他和沉璧姑姑等,不知勸了多少次,公子半點都不肯塗的,怎這時主動要塗了?

他遵命應下,將去取藥時,沒忍住好奇,小心問了一句,“……公子……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塗這個了?”

宇文二公子嘿然不語,只是從一木箱裏,取出一唯有雙眸的木雕,拿起了刻刀。

一場刺殺之事後,雍王府風平浪靜,再無波瀾,各方皆在這冬日裏蟄伏不動,宇文泓亦然,在暗中布置好人手悄查刺殺之事的真相,以及監視尚書令倒台後,其余黨動向後,他不再成日外出,大都時候,就待在長樂苑裏,和他的娘子蕭觀音一起“貓冬”,並開始認認真真地,整治起他那張臉來。

嚴寒漫長的冬日裏,長樂苑上下都是閑人,圍繞著宇文二公子的一張臉,出謀劃策,盡心盡力,冬日裏的雪,在一日日的搗藥聲中,落了幾場,又晴了幾場,轉眼便至臘月,天子按儀賜食百官臘八粥,熬煮臘八粥所需的菱角米、紅江豆、榛穰、松子、桃仁、杏仁等物,由內宦送至雍王府時,升平公主去往宮中,與皇兄相見,絮絮說些王府中事。

若說從前只是覺察宇文清對蕭觀音有意,在蕭觀音身處險境時,宇文清急為其洗冤的表現,以及其後種種,讓升平公主看清,宇文清並非只像是為花駐步一時,而像是對蕭觀音真生出情意來了,她緩緩地同皇兄講說著她的丈夫,語氣平靜地,就像是在說旁人丈夫的事,到最後,聲平無波地道:“其實,他這樣喜歡是好事,用情越深,越好不過。”

皇帝靜靜地看了會兒他的同胞妹妹,垂目飲了半口茶,淡淡地道:“在雍王壽宴上,朕遙遙見過那女子,容姿勝雪,世所罕見,若有‘紅顏禍水’一說,當世除她,恐無女子再擔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