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第2/2頁)

蕭觀音擡起來頭,望著身前與她同齡的男子,輕搖了搖頭。

容光勝雪,朱唇鮮紅,尋常男子見了,誰人不想俯就這如花般的溫香嬌軟,可新郎宇文泓,只想俯就他的紅皮花生,見新娘不吃,就自顧將手中剝吃幹凈,又坐在起身來,在榻上到處探看,一會兒撈起新娘的長發,一會兒撈起新娘的衣袖,將藏在其下的花生,全都尋了出來,饒有興致地一一剝吃著,直吃到了外頭三更鼓梆聲響。

巡夜打更的鼓梆聲,似驚醒了沉迷花生的宇文二公子,他擡起頭來,愣愣望了會兒身前的新娘,猛地頓悟般一拍手道 :“該做正事了!”

何為“正事”,心智清明的蕭觀音,自然清楚,她想到昨夜家中嬤嬤的教導,不由發力咬緊了紅唇,將頭垂得更低,兩手暗暗緊揪著輕薄的衣裙,聽宇文泓邊在榻上掀找什麽,邊朗聲道:“父王母妃說我長大了,該成親生子了,又說我一個人生不了,得有妻子幫我才行,我問沉璧他們,要怎麽幫呢,他們說,按照小人書上說的去做,就可以了。”

他說著把他口中的“小人書”找了出來,兩手一抖,把長長的春圖畫冊,在蕭觀音面前攤開,問她道:“你喜歡哪個呢?”

昨夜家中嬤嬤確也有拿春圖予她看,但那圖畫工含蓄精美,畫上男女雖擁貼著,身上衣裳卻齊齊整整,半點不露,哪裏像眼前這道,甫一抖開,便一片白條條映入眼簾,畫上男女身無寸縷,她所知曉的女子身體畫得精細無比,她從未見過的男子身體亦是如此,就連那相接處,都栩栩如生,原微垂著頭的蕭觀音,不防宇文泓突然將這春冊抖開在她眼前,目光一觸,即羞紅了臉,匆匆地別過頭去。

眼不見心為凈,蕭觀音的心,才剛靜了些,那道春冊,卻又被宇文泓捧到她的眼前,十七歲的新郎,圓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十分尊重人地望著她道:“沉璧說,我不能只想著自己歡喜,還要想著新娘歡喜,兩個人都歡喜,才是真歡喜”,他再一次認真地追問她,“你喜歡哪個呢?”

蕭觀音雙頰紅得如能滴血,卻又避不開去,只能一味低頭,幾要將頭埋靠到榻被上了,而宇文泓看她不語,自指了其中一張圖道:“我瞧這個挺有意思的,扭扭歪歪,好像在玩雜耍,你喜歡嗎?

等不到回音的宇文泓,想了想又猶豫道:“這個會不會把腰扭傷啊?……嗯……不好不好,再換一個。”

他將春冊捧放在蕭觀音眼下的榻被上,就這麽趴靠著錦被,一手支頤,一手指圖,一一評判起來,一會兒道“這個怎麽在椅子上啊,不嫌擠嗎”,一會兒道“這個怎麽還要兩個婢子幫攙著,麻麻煩煩”,如是評點許久,見身前女子都不言語,仰面看她,“你怎麽都不說話呢?你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喜歡哪一個呢?”

天底下哪有新娘,能在這樣的問題下,說出話來,而靜等片刻的宇文泓,見還是等不到新娘言語,望了會兒她紅如血玉的雙頰,忽似明白過來,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你不止喜歡一個!”

“沉璧說過,可以不止一個呢”,宇文泓“貼心”地告訴了新娘這個“好消息”,手指著琳瑯滿目的小人圖道,“我們可以先這個、這個再這個,還可以先這個、這個再那個……”

從宇文泓找出春冊,就一直將頭垂得極低的蕭觀音,聽他“這個”“那個”了一會兒後,忽地用力地“呀”了一聲,似極驚訝的樣子,口中直嚷“觀音!觀音!”

夫君相喚,蕭觀音擰攪著手中衣角,猶豫片刻,迎聲擡頭看去,見她的丈夫宇文泓,手指著某張圖旁的一行小字,眸光璨璨地望著她道:“觀音,就是你的名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