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第2/2頁)

盡管起因並非己過,但蕭觀音仍為自己的失禮之舉,感到羞窘,雙頰微紅,向身前之人斂衽為禮道:“多謝世子殿下。”

宇文清緩將右手收回,望著佳人低首致謝而露出一段皎白玉頸,以及因羞急而洇血潤如紅玉的耳垂,負在身後的手,輕撚了撚指尖,同時朗聲笑著道:“弟妹不必多禮,往後一家人,同二郎一般,喚我‘大哥’就是了。”

“大哥”,宇文泓拉著宇文清的手道,“大哥,我還不困,睡不著,你再陪我喝喝酒吧。”

有宇文子弟笑著道:“以後夜裏怎麽喝都行,今晚誰也不能留下相陪!”又有宇文子弟笑道:“二哥娶了二嫂,往後夜裏哪有心思出來喝酒!”

男兒們摻著些葷意的笑語,再怎麽語氣輕松,聽來都有幾分發澀發酸,宇文清笑將宇文泓的手拉下道:“不困……可以做些別的嘛,母妃為你婚事如此費心,豈可……負了母妃心意……”

他這般說罷,眸光無聲掠看過低首的女子,不再多說什麽,如一位最是稱職憐弟的兄長,笑著拍了拍宇文泓的肩膀,轉身攜一眾宇文子弟離開,廬內沉璧等放下帳幔,正要請二公子與二少夫人上榻安歇時,見二公子竟低頭在解腕上的紅線,忙出聲攔道:“二公子,現在不能解,得等到明日晨起呢。”

宇文泓皺眉道:“勒在腕上不舒服……”

“二公子且忍忍,這是吉禮,能為您帶來好運,”沉璧打二公子幼時便開始貼身伺候,最知道該如何哄好鬧小孩脾氣的二公子,笑對他道:“比如二公子往後樗蒲時,運氣更佳,和鵝比武時,也能更加勇猛。”

一直微低著頭、站在榻邊的蕭觀音,聽到“和鵝比武”,微微擡頭,眸光在她的丈夫面上悄然轉了一瞬,又無聲垂了下去。

而宇文泓一聽沉璧的話,立老實了,還伸手輕輕撫了撫腕上的紅線,好像怕他的好運跑掉。

為二公子這洞房花燭之夜,沉璧先前已做了不少準備,但猶怕忘性大的二公子不記得了,在笑請二公子與二少夫人坐在榻上後,又特意提醒二公子道:“公子,您睡的枕頭下面,掖有先前給您看的小人書呢,您要是想不起來了,可再看看。”

說了這一聲後,沉璧攏好帳幔,與其他侍女退至廬外,而先行離去的一眾宇文子弟,已在夜色中,走了有一程,陸續散開,年幼的宇文淳跟著親近信任的大哥,猶沉浸在不久前的驚艷中,童言清脆道:“二嫂嫂可真好看啊,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公主嫂嫂也比不上呢。”

他如是感嘆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聞大哥言語,喚了一聲:“大哥!”

大哥卻像在走神,還是沒有聽見,宇文淳又用力喚了一聲,才得大哥轉首看來,笑著問道:“九弟,怎麽了?”

宇文淳仰著頭問:“大哥,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宇文清將宇文淳一把抱起道,“走,大哥教你喝酒去。”

燈月輝映的夜色中,走在最後的四公子宇文沨,望著宇文清身影漸遠,回看了眼遠處燈火通明的青廬,唇勾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