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攤牌(第2/2頁)

魏鸞反倒是松了口氣。

只要梁王腦子沒壞,就不會允許沈嘉言為私怨而損大計,淑妃更不會答應。

這也是她心存顧慮的原因。

不過事關重大,畢竟不可輕易論斷,魏鸞瞧著她,片刻後坐回椅中,緩聲道:“即便你巧舌如簧,也洗不清嫌疑。”

“難道你想私刑逼供?”

“有何不可。”魏鸞說得雲淡風輕,“外子對祖母感情深厚,絕不會輕易放過兇手。對,你是梁王妃,輕易碰不得。但他為何入獄,你想必聽說過。太歲頭上動土,於他而言是家常便飯,闖東宮、打太子都無所畏懼,審問你這個身負嫌疑的王妃,有何不敢?”

囂張的態度,幾乎令沈嘉言氣結。

但她也清楚盛煜的強硬手腕,若真蠻橫審訊,她是扛不住的。

惱怒之下,沈嘉言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你究竟想如何?”

“要個安心。”

沈嘉言一愣,見魏鸞眼底的鋒芒已悄然淡去,倒有點想攤牌的意思。

她沉默了片刻,也坐入椅中,“好,今日就把話攤開。魏鸞,你生來優渥,不用花半點心思就能得天潢貴胄的青睞,前程似錦,我卻不同。這些年裏,我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先前借月容害你,是初入王府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既已栽了跟頭,就絕不會再拿前程冒險。王妃之位於我而言,重於一切。”

“我確實恨過你,起因很可笑,已不值一提。但只要盛統領聖眷仍在,我絕不會因你而自毀前程。相信也好,懷疑也罷,我如今所作所為,包括示好於你,到盛府道喜,容忍你囂張妄為,皆是為了梁王。你比不上他和孩子的分量。”

這樣的理由足以令魏鸞信服。

她沒再多說,只讓沈嘉言稍候,而後起身去側間。

……

盛煜此刻身姿緊繃如拉滿的弓,孑然站在廊道裏。

——顯然是借門縫窺視沈嘉言的神色。

夫妻倆進了側間,魏鸞輕吐了口氣,“夫君瞧著,她的話可信嗎?”

“不像說謊。”盛煜低聲。

在玄鏡司帶了十幾年,審訊犯人時察言觀色、辨別真偽,於他而言是看家本事。沈嘉言雖身份貴重,畢竟也是閨中弱質,比他經手過的死士硬漢都好對付。方才神情言語之間,並非作偽。

魏鸞暗暗捏了把汗,“如此看來,這回的事更上次的厭勝相似,是章氏栽贓於她,挑撥咱們跟梁王府的關系。且那種藥連蔡安都不知來路,最可能是出自宮裏。梁王府裏有不少宮裏的嬤嬤,並非鐵板一塊,采春必定也是受章太後她們指使。”

這樣的推斷,與盛煜全然相同。

然而令他頭疼的也是這點,“若真是她指使,倒好逼問解藥。想從那兩個毒婦手裏取藥卻不容易,祖母恐怕熬不住。”

向來雷厲風行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眉頭緊皺,目露隱憂。

魏鸞擡手,溫軟的指腹輕輕撫過他眉心,貼向他懷裏時,聲音也是溫柔的,“既是宮裏出來的,想取解藥,未必只能找太後她們。別忘了,淑妃有意與咱們聯手,她在宮裏的能耐不小,未必沒有頭緒。”

耳語低軟如春風拂過心坎。

盛煜聞言,眼底的蔭翳稍散。

魏鸞踮起腳尖,安撫似的吻在他唇上,“祖母慈愛寬厚,有咱們闔府齊心協力,定能過了這難關。沈嘉言既有意拉攏夫君,想必願意帶我去求見淑妃,再把采春這內鬼交出來,給夫君處置。我這就入宮,求淑妃幫忙。”

她擡頭望著他,目光寬慰安撫,黑白分明的雙眸裏,整夜熬出的血絲也清晰可見。

昨日清晨早起後,她先是為喜宴的事奔波了整日,又在盛老夫人的榻前提心吊膽地守了整夜,片刻都不曾闔眼。不過十六歲而已,在盛煜眼裏,仍是少女韶華的年紀,自幼在公府嬌生慣養,原該如那日在馬球場縱橫般明艷張揚,無憂無慮的恣意綻放,卻還是被他卷進朝堂暗湧,勞心勞力。

著實叫人心疼。

盛煜眸色深濃,伸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拿側臉蹭她的額頭,低聲道:“多謝你。”

“那也是我的祖母啊。”魏鸞低聲。

更何況,當時盛煜為了魏知非的事千裏奔波,重傷而歸,她做的這點算得什麽?

她揚起腦袋,朝盛煜勾出婉轉笑容,“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