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救命

不出魏鸞所料,對於帶她入宮見淑妃的提議,沈嘉言並未拒絕。就連采春這個內奸,沈嘉言也並未袒護,同意交給盛煜深查——自打吃了上次壽宴厭勝的虧,沈嘉言對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格外痛恨,亦深恨章氏在宮廷內外的遍地爪牙。

如今采春自露了馬腳,豈能輕易放過?

看她言語神情,回府後恐怕連王府的老嬤嬤們都要再摸摸底。

她肯答應,魏鸞自是欣然。

遂乘了馬車出隱園,直奔皇宮而去。

雅間裏,盛煜等車馬駛遠後,飄然潛出隱園,卻沒急著回盛府,而是去了玄鏡司的衙署。

昨夜盧璘設法將盛老夫人急病的事稟明永穆帝,求得密旨將他接出刑部大獄時,盛煜便覺得事情蹊蹺。只是祖母嘔血不止,危在旦夕,他出獄後便先回府看望。如今魏鸞洗清沈嘉言的嫌疑,揪出背後的章氏,盛煜愈發覺得不對勁。

近來梁王屢屢示好,章氏欲挑撥離間,這事自然說得通。

但若只為離間,便費如此周章,著實不符章氏機關算盡的做派。離間的法子千種萬種,章氏卻將劍鋒指向盛老夫人,拿後宮秘藏的毒藥謀害性命,恐怕還有另一層打算——但凡盛老夫人撐不住,命喪此毒,不止梁王府跟盛家結了深仇,盛聞天也須為母丁憂,暫時離開在千牛衛的官職。

這無異於撤走永穆帝身邊最堅固的盾牌。

就算盛聞天在忠孝之間,強自選了忠君,仍堅守在禦前,盛老夫人的喪事期間,他卻無論如何都脫不開身。屆時盛煜或囿於牢獄,或困於喪事,再分出些許精力跟梁王算賬,更難騰出手為永穆帝出力。

這對意欲謀奪皇位的章氏而言,是絕佳時機。

祖母的危殆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危險其實藏在永穆帝身旁!

盛煜哪能耽擱,不能入宮打草驚蛇,便親書密信,交由趙峻轉呈永穆帝——自他被奪職後,玄鏡司的事便有虞淵和趙峻合力打理,趙峻出入宮禁稟報案情,也能免去猜疑。

……

皇宮裏,魏鸞倒考慮不到那麽長遠。

她此刻只想竭力為祖母尋來解藥,挽救性命。

天陰著,初冬的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魏鸞與沈嘉言並肩而行,往淑妃所居的椒香殿走。魏鸞對那裏並不陌生,從前跟周驪音在宮裏四處亂竄時,常常會經過,只是甚少進去。而今她跟沈嘉言並肩往椒香殿走,著實惹得不少宮人偷偷打量。

畢竟,魏鸞從前更淑妃素無往來。

經了章太後壽宴的厭勝之事後,她跟沈嘉言的過節更是人盡皆知。

而今兩人同行,著實是稀奇事。

魏鸞對種種目光習以為常,經過蓬萊殿時也不曾駐足,徑直去尋淑妃。到得那邊,淑妃剛從蓬萊殿問安回來沒多久,正在窗下習字,滿殿甜香。她原就生得豐腴美艷,便是閑居時,妝容也一絲不苟,粉敷黛描,金釵粲然,眉心點了嫣紅的梅花,更襯得艷麗端方。

聽聞魏鸞求見,她倒沒覺得意外。

命人請入後,也不擺架子,親自將魏鸞扶起,溫聲笑道:“你府上剛忙完盛姑娘的婚事,今日永平伯府還擺著宴呢,怎麽有空過來?”

“臣婦冒昧求見,是有事相求,還望淑妃娘娘能出手相助。”

魏鸞屈膝,再度行禮。

淑妃笑得溫婉,將侍從盡數屏退,只留沈嘉言和魏鸞在跟前,待殿門掩上,才引兩人到內殿坐下,道:“盛統領是朝廷棟梁,出生入死地為陛下排憂解難,盛將軍在禦前更是盡忠職守,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我也很是感激欽佩。少夫人若有難處,但說無妨命,我能幫上忙的,自會盡力。”

她的態度向來友善,即便從前受盡了章皇後姑侄的明槍暗箭,碰見年幼的魏鸞時,也不曾遷怒表露。如今對盛家滿口誇贊,又給了顆定心丸,意思頗為明朗。

魏鸞遂將昨晚的事說與她聽。

從盛老夫人嘔血不止,到太醫和蔡安的論斷,盛家徹夜的查問,將經過簡略稟明後,起身道:“不瞞淑妃娘娘,曲園裏有不少人曾在玄鏡司效力,昨晚由他們查問,甚是可信。且那毒物蹊蹺,連玄鏡司的高手都不曾見過,想必來路不凡。因怕有人栽贓陷害,今晨特地請教了梁王妃——”

她說著,瞥向旁邊的沈嘉言。

那位在淑妃跟前當了這麽久兒媳,早就磨得溫順乖巧,絲毫不敢提魏鸞今早不敬冒犯的態度,只頷首道:“此事確實非兒臣所為,昨日去盛家也是誠心道賀,並無別意。既然嫌疑落到了采春頭上,我已命人稟明殿下,將采春送去盛府。”

淑妃似頗滿意這行事,點了點頭。

魏鸞續道:“娘娘恕罪,采春那邊查問得如何,這會兒尚不知曉。只是家祖母性命危在旦夕,片刻都耽誤不得,且那毒藥連玄鏡司都認不出來,絕非宮外能有的,極可能是有人栽贓離間。臣婦想著,娘娘久在宮闈,又心懷仁善,所以冒昧求見,是想請娘娘幫忙查問一番,若能尋得解藥,救下家祖母性命,盛家闔府必定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