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起意(第2/2頁)

但她不能表露,畢竟對面是長公主。

百無聊賴地喝了幾杯茶,心裏琢磨著這女人究竟是何用意,細白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茶桌,幾無動靜。新安長公主不曾留意,盛煜的余光卻時時落在這邊,眼瞧著魏鸞堆出的客氣笑容漸漸消失,桌上的漆都快被她摳光了,心中不由失笑,而後起身行禮。

這動作來得突兀,長公主微訝。

盛煜端然拱手,“天色已不早,傍晚前還得趕回城裏去趟衙署。殿下若沒旁的吩咐,盛某便先告辭。若往後得空,再與殿下細論各處異同。”因看了永穆帝的面子,這話說得已十分客氣。

新安長公主意猶未盡,聞言挑眉,“盛統領難得出遊,竟如此匆匆?”

說著話,忽而回頭,招手喚來侍女。

“其實今日貿然打擾,也並非全是為這些瑣事,有件事情,盛統領或許會有興趣。”她原本散漫含笑的神情,在說這話時迅速轉為凝肅,將侍女捧上的書信遞過去,道:“自從章念桐被押到此處,道觀裏就沒安生過。這裏頭兩個人藏得最深,我查著並非章家的人,盛統領神通廣大,不如瞧瞧?”

比起先前的無趣閑談,這話足以提神。

盛煜果真神色驟肅,將裏頭的紙箋取出,迅速掃過去。

紙箋上寫了兩個人的年歲相貌、衣著打扮、在京城的住址和常去的地點,對玄鏡司而言,這些東西足以拿去深查。長公主與章氏有殺母之仇,仗著永穆帝的照拂安享尊榮,這件事上不可能弄虛作假。

若她們當真有貓膩,未必不能釣出大魚。

盛煜當即拱手,正色道謝,而後攜魏鸞辭別,徒步走出道觀。

山間有疾風吹起,卷得衣袍獵獵。

盛煜撐開披風,將魏鸞裹在臂彎裏,只露出花鈿珠釵裝飾的發髻。

新安長公主瞧著遠去的背影,目光玩味。

……

這場秋遊,夫妻倆乘興而來,離開時卻神情各異。

盛煜雖覺閑聊無趣,卻對那單子極有興趣。

魏鸞則默默琢磨長公主的態度。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新安長公主若只是想遞這消息,早些給就是了,何必非拖著盛煜閑聊說話,等盛煜要辭行時才拿出來?且始終盯著盛煜,仿佛這男人秀色可餐。

從前她在道觀逍遙雅會,旁人不敢多說,章家舅母卻曾在私下議論,說這位長公主仗著身份貴重,又喪夫寡居,是在趁機挑面首。

難道挑了多年不中意,打起了盛煜的主意?

盛煜可是她的侄子呀!

魏鸞不由瞥向旁邊冷峻挺拔的男人。

盛煜腦門旁長眼睛似的,目光落在前方,卻將唇角微挑,猛然側身垂首,盯著她眼睛道:“我今日很好看?偷偷盯我半天了。”

“哪有。”魏鸞趕緊否認。

盛煜挑眉,一副洞察天機的神情。

魏鸞笑了笑,順勢道:“就是覺得好奇。長公主待夫君倒是耐心,從前長寧兄妹偶爾碰見這位姑姑,可沒怎麽瞧見過好臉色。今日若非夫君辭行,還不知會談到何時。她眼光挑剔可是出了名的,且今日見客前有意打扮,莫非是瞧上了夫君?”

瀲灩眸光流盼間,語氣也藏了揶揄。

盛煜輕嗤了聲,“無稽之談。”

無稽嗎?魏鸞可不覺得。

道觀原是清凈之地,長公主今日卻穿得十分惹眼。魏鸞尤其記得她的胸脯,衣領開得極低,迎面站著時幾乎能看到雪色的溝壑。更別說妝容嫵媚,眼波流盼,著實不是長公主應有的端方姿態。

說她沒歪心思,鬼才信呢!

不過三十歲的女子,那種豐腴的風韻確實不是花苞初綻的少女所能比擬,而盛煜又是個偷藏春宮圖,明面端肅清冷,實則臉厚流氓的老男人。換了誰,應該都會想多看兩眼豐腴香艷的身姿吧。

魏鸞不自覺低頭,瞧了瞧她的胸脯。

當晚回到府裏,魏鸞當即命春嬤嬤按著周驪音從前給的方子,偷偷做了碗木瓜。

盛煜則將紙箋交給趙峻,命他深查。

玄鏡司親自出手,果真比長公主那些蝦兵蟹將有用得多,盛煜瞧著下屬順蔓摸瓜查出的地址,心裏微微一動——那兩個女人來自南邊的隨州,並非章家勢力所在,但行蹤隱蔽身手不差,背後定有貓膩,他打算親自去查。而隨州不遠處,便是歸州。

據魏鸞賭氣回娘家前留的字條所寫,周驪音和盛明修就在歸州。

想起頑劣不省心的弟弟,盛煜皺了皺眉。

要不要帶上魏鸞,親自去看看?

他記得昨晚後半夜醒來,魏鸞在睡夢裏曾叫過周驪音的名字。

雖然沒跟他提,但她應該很思念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