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畫像(第3/3頁)

魏鸞心裏輕嗤了聲。

不過鑒於京城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她也沒多誇時畫師,只笑瞥了盛煜一眼,緩緩將畫軸收起,淡笑道:“看來,夫君是不太瞧得上時畫師的畫藝。也難怪,這東西本就見仁見智,夫君能入眼的,應當是這種——”

她說著,笑眯眯望了盛煜一眼,回身去取書架上的一副錦盒。

那眼神狡黠而揶揄,似憋了招數。

盛煜心裏陡然騰起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魏鸞將那印著海棠花樣的寬敞錦盒揭開,裏面是另一副熟悉的錦盒,再往裏,則是象牙為軸的畫卷。那象牙軸和畫卷太過熟悉,熟悉得盛煜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它的模樣,甚至都能清晰想起那份觸感——成親之前,他猶豫著撫過無數遍,每一絲紋路都能記得清楚。

那是他藏在心裏的秘密,多年來從未示人。

其中的煎熬掙紮更不為人所知。

當初決意將它送出,是怕魏鸞心生誤會,情急之下不得已的舉動。

盛煜並不後悔拿這份厚禮討她歡喜。

但以他二十余年來高傲冷清、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情,其實盼著魏鸞消除誤會後,最好忘了此事。可惜魏鸞早就不是初嫁入曲園時如履薄冰的少女,她留著最後的一點良心,並未將那卷軸展開,只捧在手心裏摸了摸,擡眉瞧向他。

“這幅畫是夫君送的賀禮,不知是出自誰手?”

燭光下她笑靨嬌麗,眼底藏滿了得意。

其實答案早就已清晰明白。

以盛煜這等性情,因京城裏那些無稽的傳聞,便對時虛白抱有微妙的態度,絕不可能從時虛白手裏討美人圖,便是旁人畫了,盛煜也不屑要。以紙箋來看,更不可能是生辰前臨時畫成。且看這幅畫像的筆法……不客氣地說,雖然畫得好看,但比起畫師來火候還頗為欠缺。

這種天賦異稟的門外漢,也就盛煜本人了。

魏鸞早已猜到答案。

但她還是想聽盛煜親口說出來。

有些話,自己推測出來的畢竟不算數,感情中,必得他親口說了才能篤定而心安。

魏鸞細白的十指捧著畫軸,目光清澈含笑,落在盛煜臉上。

燭光靜照,男人峻整的臉上掠過一抹狼狽。

但這狼狽在看到她得意的笑容時,又成了一種近乎寵溺縱容的無奈。他保持著半倚長案的姿勢,目光掠過畫軸對上魏鸞的雙眼,被戳穿後微微僵硬的手指輕捋魏鸞耳畔的碎發。這樣的親密,多少緩解了深藏在暗處的狼狽。

在短暫的天人交戰後,他終於點了點頭。

“我畫的,就在前年。”

原以為極難宣之於口的秘密,說出來時也只幾個字而已。盛煜似如釋重負,忽而躬身湊近,溫熱的鼻息落在魏鸞臉上,聲音也變得曖昧起來,“見色起意,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