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咬你

秋夜靜謐,他的呼吸撲在臉頰,癢癢的。

魏鸞傾身後靠,眼底笑意卻愈來愈深。

“見色起意”四個字聽著雖然直白淺薄,細品起來卻是令人歡喜的。京城內外美人如雲,嬌艷清麗各有所長,盛煜這樣挑剔冷傲、克制自持的性子,居然能因色相而起意,著實令她意外。魏鸞背靠書架,輕擡眼睫覷著他,“那,是何時起意的呀?”

盛煜故作擰眉思索。

魏鸞好奇死了,催著他坦白,卻反被盛煜撈住手臂,低聲道:“很想知道?”

“當然!”

她答得極快,目光晶亮,憑添靈動。

盛煜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將臉頰稍側,遞到魏鸞唇瓣,那神情姿態,分明是要她親一口才肯說。魏鸞沒有他刑訊逼問、掘地三尺的本事,聊著這副厚顏模樣,只好踮起腳尖親在他側臉,換來的卻是盛煜的低嘆,“還不夠。”

這可就是耍無賴了!

魏鸞心裏氣哼哼,半個字都沒說,徑直張口,拿細白的牙齒輕輕咬他的臉頰。男人輪廓冷硬,臉上亦頗消瘦,一口咬下去沒多少肉,竟是撲空。她不氣餒,兩只手臂緊緊纏在盛煜腰間,兇巴巴地道:“再敢耍賴,還咬你!”

這般撒嬌耍橫的姿態可不多見。

盛煜記得魏鸞初嫁入曲園時,雖年歲尚幼,行事卻頗老道持重,除了幾回歡喜雀躍,甚少流露真性情。如今倒是漸漸露出這年紀該有的嬌憨與任性,非但對他出言威脅,還敢張嘴咬人。那雙清澈如波的眼裏露出軟軟的兇光,像是祖母從前養過的那只張牙舞爪的貓。

他順勢坐在長案上,修長的腿散漫伸開,笑著將她兜在懷裏。

“又咬又啃,你屬小狗的?”

“屬豹子,能咬斷脖子吸血那種!”

聽著倒是挺兇。

盛煜想起在朗州時,魏鸞痛得趴在他肩上,拿牙齒咬出的兩排細細壓印。若真叫她往脖子上嘬一口,盛煜倒是不怕疼,只怕留下印記,明日去衙署甚至入宮會遭人調侃——先前他將魏鸞送的那串佛珠戴在手腕時,玄鏡司那幾條臭光棍仿佛見著鐵樹開花似的,愣是冒著挨揍的危險調侃了兩句。

若明日他扛著脖子裏兩排壓印去衙署,威風何在?

盛煜掬緊懷抱,擺出商量的神態,“別咬脖子,換個地方給你咬。”

這還有討價還價的?

魏鸞被問得措手不及,下意識道:“換哪裏?”

換在……

盛煜腦海裏一瞬間閃過個荒唐的念頭,眼底深晦的暗色瞬息閃過。但她還小,初為人婦臉皮薄,他要真敢拿這事調戲,怕是能被轟出北朱閣去。遂竭力壓下旖念,只擁著她腰肢,俯首吻在她唇上,任由她咬。

窗隙裏有風漏進來,吹得燭火輕晃。

盛煜擁著懷裏嬌軟的細腰,溫柔的親吻漸漸用力,幾乎將她整個人抱上書案。

糾纏迷亂之間,魏鸞已渾然忘了這親吻為何而起。

亦未能深想盛煜這番含糊逃避的行徑。

她只是軟軟靠在他懷裏,眸光迷離。

……

翌日清晨,魏鸞去婆母遊氏那裏問安時,碰見了盛聞天。她這位公爹雖不像盛煜那樣手握重權、張揚惹眼,卻也是永穆帝跟前舉足輕重的人物——千牛衛是皇帝的貼身護衛,永穆帝敢把這群侍衛交到他手裏,可見信重。

盛聞天不弄權貪勢,每日只恪盡職守地護著皇帝安危。

難得有空歇息,也甚少出門閑逛。

魏鸞嫁入盛家快一年,也漸漸摸熟了婆家這兩位長輩的關系。因盛煜權勢煊赫、生殺在握,他的身世在京城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這樣的外室子身份,比之妾生的庶子更為敏感,擱在哪對夫妻中間,都是橫在心底的刺。

在出閣前,魏鸞以為盛聞天夫婦應是貌合神離的,畢竟盛聞天曾移情別戀,還將外室子的事鬧得滿城皆知,令遊氏臉上十分無光。甚至陰暗些猜想,盛聞天能在年輕時在外行風流韻事,又將外室子栽培得比嫡子還出息,應是對盛煜生母懷有特殊的感情,對發妻則未必。

在盛家的日子久了,卻發現並非這麽回事。

遊氏對盛煜有芥蒂是真的,便是盛老夫人都不諱言此事,遊氏對她恨屋及烏的態度更是擺得清晰分明。

但遊氏跟盛聞天的感情比她預想得好。

就算盛煜身居高位,有足夠給母親加封誥命的資格,盛家的祠堂裏也沒擺放他生母的牌位。整個盛家上下更是沒殘留關乎他生母的半點消息,仿佛眾人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就連盛聞天也不例外。

而除了早年的那樁韻事外,盛聞天這些年未添半個側室通房,哪怕遊氏對盛煜橫挑鼻子豎挑眼,二十年了都不收斂芥蒂態度,他對妻子亦頗為耐心——魏鸞曾在給祖母問安的路上瞧見過盛聞天追著盛明修胖揍教訓,卻從未見他對遊氏說過重話,便連冷臉都沒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