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籠絡(第2/2頁)

走得近了,魏鸞才留意到,她的小腹是微微鼓起的,應是有了身孕。

隔著十數步的距離,沈嘉言的目光瞧向這邊。

兩人上回見面,還是在章太後的壽宴上,一樁厭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魏鸞有驚無險,沈嘉言夫婦卻受了責備,顏面盡失。而今重逢,梁王殿下似已全然忘記舊事,許是因盛煜的緣故,態度頗為儒雅和氣。

沈嘉言栽跟頭後也乖覺了很多。

至少,沒跟從前似的見面就爭鋒瞪眼。

在魏鸞行禮拜見時,她甚至頗客氣地笑了笑,關懷盛家眾人的近況,甚至還提到了盛月容的婚事,說屆時必會送去賀禮——仿佛已徹底忘了從前對那位傻姑娘的算計利用。兩人駐足說話,梁王也不著急,撐著傘陪在旁邊,遠遠瞧著,似頗為熱絡。

章氏宮裏的人瞧見,暗自嗤之以鼻。

魏鸞既知盛煜跟章氏的搏命深仇,樂得拉上梁王夫婦一道擋箭,也不嫌累,站著說了好半天的話才辭別而去。宮廊深長,魏鸞是個身無誥命的臣婦,沒資格跟沈嘉言似的在宮裏撐傘遮陰,一路走出來,差點熱暈過去。

回到曲園後,喝了半碗解暑湯,整個人便倒在榻上,再也懶得起來。

染冬見狀,忙著給她扇冰納涼,揉腳捶腿。

春嬤嬤獨自在曲園守了許久,生怕魏鸞在往返朗州的途中出事,一日三趟地往南朱閣跑,從那邊的仆婦嘴裏打探消息。如今魏鸞安然歸來,自是喜不自勝,昨晚備了桌豐盛的接風宴,今晚再接再厲,按著魏鸞的口味做了滿桌佳肴,吃得魏鸞心滿意足。

晚飯過後,又登上涼台,同春嬤嬤、染冬等人圍坐,納涼喝幾杯果酒。

臨睡前在浴桶裏泡會兒,比之路途艱辛,舒服極了。

待次日睡醒時,旅途奔波和冒暑入宮的疲憊已盡數消退。

魏鸞遂薄妝整衣,去西府給長輩問安。

……

從曲園通向西府的那道拱門進去,離得最近的是盛聞天夫婦的住處。

盛聞天在禦前當值,大清早就已走了,魏鸞過去時,屋裏唯有遊氏對鏡梳妝,正準備去盛老夫人那裏問安。炎熱的盛夏,便是在清晨也頗為悶熱,魏鸞就算躲在染冬撐著的涼傘下,一路走來,身上也覺熱氣騰騰的。

結果才見著婆母,便碰上了張冷冰冰的臉。

——被寒冬臘月的風吹過似的。

魏鸞因盛煜的關系,沒少在這位婆母跟前吃冷落,日子久了,也摸出了門道。

遊氏在盛家的地位其實有些尷尬。論出身,她的家底比長房的慕氏要好,論丈夫的出息,盛聞天也比其兄官位高、得盛寵,但只因序齒為次,加上頭頂有個頗得兒孫敬重的盛老夫人,盛府的管家之權一直都在慕氏婆媳手裏,遊氏在長嫂跟前總得退讓三分。

好容易娶了個兒媳,卻因長子在外為官,帶到身邊照料孩子去了。

這便罷了,偏偏盛聞天還抱回了個外室子,且盛煜位高權重,極難拿捏。

遊氏算來也是出身不錯,丈夫兒子皆成器,也抱了孫子,該享享被兒孫捧著的清福了,可惜往上壓了婆母長嫂,往下,中意的兒媳難以在跟前侍奉,倒是盛煜娶的魏鸞安安穩穩住在曲園,三天兩頭地往眼睛裏鉆,提醒那位外室子的存在。

遊氏尋常窩火,但凡抓到把柄,定會趁機發作。

奈何魏鸞在宮裏久經歷練,應付她遊刃有余。

婆媳倆就這樣耗著,次數多了,魏鸞反而覺得這婆母當得有些憋屈,旋即慶幸當初嫁給盛煜的決定——遊氏撐死了就是色厲內荏,並不能真拿婆母的款來壓她,若換了是在東宮,章太後和章皇後那兩座大山壓下來,便是鋼筋鐵骨都扛不住。

這樣想著,魏鸞即便瞧見那張冷臉,也無動於衷。

因猜得到緣故,也沒自討無趣地詢問。

婆媳倆就這樣沉默著走向樂壽堂。

到得盛老夫人的地盤,氣氛卻霎時熱鬧,長房的慕氏婆媳都已到了,便連盛月容都貪戀在府裏的日子,早早地來祖母處問安。待魏鸞進去,盛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當著旁人並沒提魏鸞去朗州的事,只誇敬國公府前日送來的好茶。

待寒暄畢,魏鸞問起盛明修的事。

遊氏聞言皺眉,盛老夫人倒是笑容和煦,說盛明修走前留了封書信,欲去京外遊歷。他年已十六,自幼習武,原就是該出去闖闖的年紀,盛聞天得知後並未多說,讓魏鸞不必擔心。

這般態度讓魏鸞放心不少,遂守在曲園,靜候她的夫君歸來。

到得七月底,盛煜那邊果真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