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初試(第2/3頁)

結果盛煜雖瞧著激動,倒是挺克制溫柔。

魏鸞生疏又害怕,滿心畏懼逃避。

直到風雨驟過,看到盛煜的表情——懊惱又挫敗,仿佛不可置信似的。

魏鸞自打聽聞盛煜的名頭,便知此人手腕強硬、行事果決,大權在握決斷生死的背後,其實是久經歷練的運籌帷幄。成婚後,從魏嶠和魏知非的事,到章氏變本加厲的刁難報復,盛煜雖有過險境,應付時卻沉穩端凝,一貫的姿態堅毅。

這是頭回瞧見那樣的表情。

仿佛一個精於騎射,技藝超群武將,二十年來養精蓄銳強身健體,等到有機會到上林苑一展拳腳,便懷著上山打虎下海擒龍的豪情壯志,欲一展雄風。結果,一圈騎射下來,沒能射下虎狼,只拎回了只兔子。

那種不可置信的懊惱挫敗,擱在所向披靡的盛譽身上,便格外明顯。

魏鸞就算對此事懵懂,也大概猜出了緣故。

她望著布了細汗的那張臉,忍不住笑了笑。

魏鸞發誓,她之所以笑,是因覺得這種落差發生在盛譽身上,實在難得又有趣,鳳毛麟角的那種,令人驚奇又印象深刻,並沒有任何旁的意思。

但盛煜顯然誤會了。

當時錦帳春暖,魏鸞疼得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因那表情而破涕為笑時,盛煜起初愣了下,隨即便露出今晨那樣的兇光。隨後的事已不忍回想,魏鸞活了十六年,還是頭一次因失笑而吃苦頭。若不是她拿著年少的由頭竭力躲避求饒,又在睡前死撐著在熱水泡了會兒,今早還不知會怎樣。

魏鸞心疼地扶著小細腰,咬了咬牙。

盛煜這廝,果真是面冷心硬,仗勢欺人的。

好在浴湯暖熱,整個人浸泡進去,能驅散渾身的疲憊與不適。

魏鸞閉眼泡了好半天,等早飯都端來了,才起身出浴,同盛煜一道用飯。

……

那位狄肅尚未趕到朗州,盛煜今日暫無需動身。

昨晚首戰失利,他有意磨礪刀鋒洗刷恥辱,免得魏鸞回京之後,記住的仍是昨晚的馬失前蹄。且二十多年厲兵秣馬,如今終於能上沙場,盛煜想著不日就得啟程去庭州,經歷漫長的兩地分別,哪舍得這難得的春宵?

魏鸞卻半點都不想困在屋裏。

從京城到朗州有數百裏,她雖馬術頗精,長於馬球,卻從未做過這樣長途奔波的事。便是偶爾騎馬散心,也是累了便能休息,躺在馬車裏回城,哪像這次似的,連日馬背顛簸,累得骨頭都快散架。

昨晚非但沒休息好,還被折騰的腰疼腿酸。

若今日再來兩遭,她非得殘廢了不可。

遂咬死了不肯回屋裏歇息,只說她從未來過朗州,不知此處風土人情。看書裏寫各處動物綠植皆有不同,如今難得有機會南下親歷,要在莊院四處逛逛,瞧這裏有哪些京城難得一見的花木景致。

盛煜見狀,傾身湊近,“滿院亂逛不怕累著?”

“若回屋裏歇息,怕是更累。”魏鸞覷著他,絲毫不掩飾小心思,“除非夫君去忙。”

今日得空,盛煜暫且無事可忙。

他瞧著魏鸞那副誓死不再入虎穴的模樣,眼底亦浮起笑意,“既如此,莊院裏沒什麽可看,難得你能來朗州,不如去縣城走走。這邊許多食物,京城裏吃不到。乘馬車去,不會太累。”

“可以嗎?”魏鸞面露喜色。

從京城到朗州,沿途氣候漸而暑熱,景致人情亦各有不同。趕路時走馬觀花未能細看,如今能安頓下來住兩日,她倒確實想趁機去瞧瞧當地風物。只是……周令淵才在這裏遭了場罪,鎩羽回京,難道會善罷甘休?

她遲疑著提醒道:“章家那些爪牙都撤走了?”

“前日後晌都已撤回京城,無需擔心。”

盛煜在囚禁周令淵時,便知道章太後派了章家的勢力來朗州護衛。為免得兩邊碰上了起沖突,徒增麻煩,他特地命趙峻謹慎行事,不露蹤跡,又派了朗州當地的玄鏡司暗樁盯著那邊動靜,做到知己知彼。

後來周令淵回京,趙峻亦暗中潛回京城,免得玄鏡司無人照應。

對於那批章家爪牙,盛煜並未放松警惕。

這些日盯梢下來,對方在朗州各處找尋了許久,毫無所獲後頹喪撤走,都是盧珣親眼所加你,不會有錯。且那些人的樣貌早已暴露,若對方殺個回馬槍,玄鏡司的暗樁定會察覺。如今既風平浪靜,顯然對方已放棄報復,馳援京城。

他確信萬分,魏鸞亦不再瞎擔心,只問道:“太子才走,夫君能拋頭露面嗎?”

“即便你沒來,我也打算這兩日四處走走,幫皇上瞧瞧當地吏治。畢竟我此行朗州是為查太子遇襲的案子,被人知曉又何妨。”

這理由冠冕堂皇,盛煜說得毫不心虛。

魏鸞莞爾,想起許久未見的周令淵,心裏又覺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