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聞(第2/2頁)

魏鸞每日瞧幾遍,愈來愈盼盛煜早日回京。

後來忍耐不住,又造個檀木小架,拿絲線將金豆挨個系起,珠簾般懸著。

好在重陽那天盛煜總算回府了。

彼時滿京城秋高氣爽,盛聞天兄弟如常去了衙門,遊氏妯娌帶著盛月容和溫氏母子去城外登高取樂。盛老夫人好安靜,不大愛出門,魏鸞因太子近日要回京,也不想出府,正好跟老人家作伴。

盛煜趕來時,便見祖孫倆在菊圃賞花,散步說話。

滿園菊花盛放,高樹清嘉,長空湛然。

魏鸞穿了應景的菊紋裙,彩袖卷紗,鸞絳束腰,襯得身姿修長輕盈。雲髻間舍了金玉裝飾,只拿珠釵點綴,宮紗堆成的茱萸簪在發間,嬌艷如赤豆,隨風輕曳。

年才十五的女子,雖已嫁為人婦,行止間仍有少女的爛漫,挽著老夫人的手臂,遠遠都能感受到笑意。

盛煜站在灰墻洞門外,腳步稍頓。

連日為公事奔波,進宮復命後他去玄鏡司處理了些瑣事,回府後便先來給祖母問安,連那身沾滿風塵的玄色官服都未換下。他的目光落在魏鸞身上,遙遙打量,片刻後,默默轉身回了趟南朱閣。

再到後園時,已換了身蟹青錦衣。

正當盛年的男人,原就生得身姿頎長,氣度清舉峻爽,脫下那身冷厲威儀的官服蹀躞,換上錦衣繡帶後,多少沖淡冷硬之感。滿園秋色絢爛,他舉步而來時雙袖藏風,衣角輕卷,如在畫中。

魏鸞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旋即,欣喜漫上心底,她看著漸行漸近的男人,仿佛看到金豆一粒粒朝她滾過來。

那堆金豆到了祖孫倆喝茶歇息的水榭,盛老夫人比她還高興,未語先笑。

“忙了這些天,可算是回來了。”

盛煜慣常清冷的臉上也露了點笑,“趕著重陽回來的,祖母安好?”

行禮罷,又往魏鸞臉上瞥了眼。

魏鸞剛跟老夫人談笑甚歡,見到他時雖滿心歡喜,卻不好表露得明顯,便只站起身輕笑,沒打攪祖孫倆說話,取茶杯親自給他斟茶。

盛煜伸手去接,指腹觸到她的指尖,秋風裏柔軟微涼。

兩人都若無其事,隔著老夫人相對而坐。

而後多是他祖孫倆在說話。因外室子的身份,盛煜自幼跟遊氏有隔閡,母子間並無感情,倒是盛老夫人自幼疼愛他,跟旁的孫子無異。盛煜在外翻雲覆雨,等閑定奪生死,老夫人跟前卻能耐住性子,聽她絮絮叨叨地問途中見聞,歸途中還帶了進補養身的藥材。

直等日色西傾,老夫人先回住處,魏鸞才算逮到機會——

“夫君,方才祖母賜了壇菊花酒。”

長輩乘了肩輿離開,在夫妻倆分道揚鑣之前,她率先開口。

盛煜聞言覷向她。

魏鸞不給他推辭的機會,續道:“長輩所賜不好獨享,夫君去嘗嘗嗎?”她的面上藏著淺淡笑意,細嫩的肌膚被夕陽籠了層柔軟的淡金色,朱唇微勾,眼睫修長,那雙眼睛如秋水蘊波,不掩邀約之意。

盛煜竭力挪開目光。

“我待會——”

“就嘗嘗酒,不耽誤夫君的正事。”她又軟聲說。

盛煜的言辭盡數封在了喉嚨間。

他待會確實是有事的。玄鏡司裏千頭萬緒,永穆帝有心借他的手翻起風浪,這陣子離京後,確實積壓了不少事情,他甚至已吩咐了隨從,讓他請副統領晚點來書房議事——反正曲園周圍防衛嚴密,不比衙署遜色。

但此刻……

盛煜看著那雙神采動人的眼睛,終是頷首,“走吧。”

畢竟娶她進門,半為護她周全,半為破除心魔。

這個女人在心頭悄然盤踞了無數個日夜,待她和魏家過了此劫,是取是舍,他總得正視熟悉,而後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