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聞

直到盛明修拜見後告辭離開,周驪音都沒有緩過神來。

還是魏鸞捅了捅她,“還出神呢?”

“他真是盛統領的弟弟?”周驪音猶覺不可置信,“太不像了。盛統領長相雖沒得挑,那身氣勢著實是讓人不敢親近,也太過老成。沒想到他弟弟竟然……”她又回頭看了眼少年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長這樣?”

說不清具體是什麽感覺。

周驪音只覺得,那才是她想象裏少年人該有的模樣,不像那些強裝端方的公侯子弟。

更何況他長得確實好看。

周驪音意猶未盡,許是事情來得突然,先前為婚事而生的煩悶竟也驟然掃空,被魏鸞帶到北朱閣的花廳裏喝茶時,還頗有興致地點評那一圃將開未開的菊花——比起宮廷裏價值千金的貴重名花,這些自是凡品,卻因仆婦照料得好,秋陽下悅目得很。

表姐妹倆倚窗喝茶,秋妝明凈。

周驪音見跟前伺候的多是陌生面孔,又問:“沒多帶些人手過來嗎?”

“不用多帶。”魏鸞把玩著她身上新換的香袋,緩聲解釋,“母親也怕我受委屈,想多派幾個得力的過來伺候。只是這曲園畢竟跟尋常內宅不同,皇上單獨賜了宅邸給他辦差,讓他尚未成婚便與長輩分居,怕的就是人多眼雜。我身邊有春嬤嬤管著,帶了四個妥帖的過來,不礙事。”

周驪音就算覺得這話有理,仍不滿地皺眉:“其實你也不用太讓著他,委屈自己。”

“初來乍到,我還是想謹慎些。”

“傻子!”周驪音嗔了她一句,因周遭有盛家仆婦,便命人留守在廳外,拉魏鸞進了裏面僻靜處,低聲道:“我今日過來,其實是有件要緊事跟你說。先前還有些猶豫,怕你聽了不高興,如今看來還是得告訴你,讓你心裏有數,免得被人騙了也不知情。”

這話說得蹊蹺,魏鸞不由來了精神,“怎麽?”

“你覺得盛煜心性如何?也像旁人說的,克制自持,倨傲冷清,不近女色是吧?卻原來他有喜歡的人!是我托章家表哥輾轉打聽出來的,說有人曾見他偷偷描一副女子畫像,很是鄭重——”她覷了眼魏鸞,見她並未變色,才道:“你且想想,那女子會是誰。”

魏鸞眉心跳了下。

她從前跟盛煜素無交情,又有沈嘉言挑撥出的過節在,以盛煜當初的傲慢言辭,那畫中女子自然不會是她。盛煜那種人心高氣傲,眼高於頂,自然不會偷偷描畫她。

那麽,盛煜是有心上人嗎?

腦海裏霎時浮起新婚夜清冷的那張臉,她懵了片刻,竭力讓自己平靜。

“他自幼在外遊歷,經歷得多,自是見多識廣的,有心上人也不奇怪。”魏鸞將男人的臉趕出腦海,寬慰般微勾唇角,“畢竟他都那麽大歲數了。”

盛煜今年二十五,比她大了整整十歲。

這自是揶揄的意思,周驪音跟著笑起來,“原本不想跟你說,又怕你嫁了他全心全意,到頭來卻被欺瞞。”

“我明白。畢竟已是拜了堂的夫妻,早些知道這事,將來不管兩人相處得如何,我心裏總會有數。便是碰見什麽事,也不至於沒頭緒。”

周驪音點點頭,又皺眉道:“真不知父皇怎麽想的。”

魏鸞不知道永穆帝賜婚的真實打算,卻知道周驪音的言下之意。

是覺得她嫁給盛煜,終歸不像嫁給太子那樣事事妥帖,縱然無力阻攔,終究心意難平。

然而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心甘情願。

魏鸞遂含笑寬慰,讓她不必擔心。

末了,又問太子何時回京。

——屆時她得小心避著,免得碰見了徒生是非。

周驪音說了日子,想著認定的嫂嫂落入別家,還嫁了那麽個心有所屬的男人,語氣神情裏皆是可惜。卻也順著魏鸞的請求,道:“他回京後我自會勸說,等他能聽得進去、能想通了,我再來給你遞消息,可好?”

“那就有勞費心。”魏鸞玩笑著起身行禮。

周驪音一把拽住她,“你可算了吧,我們倆什麽交情!”

……

周驪音送來的消息像是往湖心投了粒石子,到底在魏鸞心底蕩起了漣漪。

出閣之前,她也曾擔憂過這事。

畢竟婚事是永穆帝賜下來的,摻雜了朝堂博弈,盛煜是將來要登臨帝位的人,城府甚深心性難測,想處好夫妻間的關系,並非易事。若盛煜心裏當真藏了人,她行事時更須把握好分寸。

不過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困在獄中的父親。

她得先拿夠十粒金豆。

北朱閣的梢間裏是小書房,魏鸞新婚初嫁,每日裏到婆母和祖母跟前問安,跟盛月容和妯娌說說話,剩下的時候便多在書房消磨。那十粒金豆拿兩個花碟盛放,左邊九粒,右邊孤零零的唯有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