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2/4頁)

黑霧被赤霄的瑩光一碰,便猶如輕煙一般散開,真真切切露出一個人形。

藺效雖離得近,卻因被女宿的胳膊掐得眼前一片昏黑,眼皮仿佛有千鈞重,連維持清明都已不易,根本無從辨認女宿本體的相貌。

沁瑤看得真切,心前所未有的慌亂,忙將之前準備好的草繩一把甩向女宿,因女宿暫且被赤霄制住不動,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四處盤遊,沁瑤一擊之下,竟將草繩纏住女宿的另一只胳膊。

她死死拽著草繩將女宿往陣中扯,卻因內力不繼,如同在拉扯一塊巨巖,縱算她耗費全部內力,也拖不動它分毫,所幸因著外力所擾,女宿掐住藺效喉嚨的胳膊總算被迫松開。

阿寒和清虛子怎會放任沁瑤獨自一人對付女宿,各自氣沉丹田,催動全部內力,上前幫著沁瑤拉拽。

在師徒三人合力之下,女宿終於被拖得往下沉了幾寸。

藺效手中的赤霄也因女宿暫且無暇對付他,得以更加逼近女宿。

被赤霄光芒所熾,女宿身上的黑霧一時無法聚攏,裏頭的人形越發清晰可辨,藺效凝目一看,卻是個面色慘白的年輕婦人,一身破破爛爛的黑色裙裳,散發著腐腥之氣,形容枯槁,周身上下全無血色,原本該是生著剪水秋瞳的地方燃著烈焰,嘴唇幹枯,長發散亂,讓人覺得驚怖無比,可即便如此,仍依稀可辨她生前姣好的輪廓。

她懷中抱著一名嬰兒,那嬰兒半睡半醒,偶爾為外物所擾,睜開茫然的雙眼,最奇的是,這孩子被女宿抱在懷中,竟也如同孩兒找尋母乳一般,不時往女宿胳膊彎裏鉆。

清虛子等人全力在拉扯女宿,無暇仔細打探本尊的相貌,而院中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皇上卻驚得站起,不顧腿上的傷處,跌跌撞撞地奔到離女宿最近的那塊地坪處,擡頭往上看,等看清那女體的形貌,嘴無聲地張大,驚懼不已道:“阿蕙?”

清虛子和緣覺聽得這聲叫喊,面色一變,猛的擡頭看向女宿。

恰在這時,女宿終於抵不過師徒三人的拉扯,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落到了沁瑤的腳邊。

可女宿修為豈是尋常鬼魅所能比擬,不等沁瑤和阿寒合力用噬魂火對付她,便低低陰笑一聲,身形如烈風一半掠至一旁,抓住王府一名下人,將那人一撕兩半,眼看便要抓向下一個。

沁瑤和阿寒見勢不妙,忙合力用無涯鏡射向女宿,又引出噬魂火,將女宿一並纏住,而藺效也已從墻頭一縱而下,揮動赤霄格住女宿的去路。

三人一邊忙著對付女宿,一邊奇怪金鑼網為何未發揮鎮壓作用,像是陣法出了什麽差錯,更奇怪的是,女宿已然逼至眼前,師父卻久無動靜。

百忙之中,一瞥師父,就見師父臉色比女宿還要慘白幾分,如同被人施了定神咒一般站在原地,定定看著女宿,眼睛猩紅,鼻翼不住翕動,狀若癲狂。

幾人暗吃一驚,不知清虛子為何突然大變了模樣。

片刻之後,清虛子終於得以動彈得,僵著身子,一步一挪走到女宿跟前,剛一開口,便仿佛被人擊中了脊梁,再也支撐不住,痛得彎下腰,撕心裂肺地哭道:“阿綾啊,阿綾啊!你為什麽要這般苦命,早知今日,當年師兄便是拼出半條命,也絕不會讓你被人送到長安來啊,阿綾——”

他每哭一聲,便仿佛有人拿刀在他聲音上攪動,雖然哭得不大聲,卻無比哀戚,每一個字都痛徹心扉,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阿寒不知道師父口中的阿綾是誰,沁瑤和藺效卻都已是渾身冰涼,齊齊看向女宿,驚得無法思考,難道當年怡妃用作陣眼的屍首竟是蕙妃不成?

忽然一個人影狂奔而來,一把抓起躺在地上不動的怡妃,嘶聲道:“我殺了你這毒婦!”

沁瑤擡頭一看,就見緣覺雙目赤紅,五官扭曲,之前的沉穩安和全不見蹤影,只剩滿臉戾氣,一把扯住怡妃的頭發,便要將她往之前那個掩埋蕙妃屍首的深坑裏拖,“你會設陣害人是不是?好!我今日就讓你這賤人嘗嘗萬釘鉆心的滋味!”

“皇上!”怡妃拼命掙紮,倉皇大喊道,“這和尚瘋了!快救救妾身!妾身服侍皇上身邊二十多年,一直盡心竭力,從不敢有絲毫懈怠,皇上您豈能憑旁人一句話,便將咱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一力抹殺?這些年妾身都是怎麽對待太子的,此心可昭日月,您信不過旁人,難道還信不過妾身嗎?”

嘶喊了半天,見皇上只顧驚疑不定地看著女宿,對她的話毫無反應,噎了噎,又轉頭連聲急喚太子和吳王,“老六!老七!快想想辦法啊!”

吳王自然不忍心看母親受此折辱,目呲欲裂地看著緣覺,不住掙紮,奈何身子被綁得死死,嘴裏也堵著巾帕,掙紮了半天,也沒能掙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