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3頁)

“誰知沒過幾天,阿綾竟也傳出有了身孕的消息,我聽了之後,放心不下,便給她蔔了一卦,算出她命中那一劫正應在當年,必會有血光之災,為師怕她生產時會有波折,索性在長安找了一家道觀在長安住下,想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再回越州。蘇建甫聽得我說阿綾恐會有難,也不肯離去,買了一處宅子,在長安暫且安頓下來。

“在那之後,我們時常有意無意打探阿綾的消息,得知三皇子對她寵愛有加,為了她,不但駁了先皇讓他娶正妃的旨意,甚至對那位早進府的怡側妃也頗為冷淡,全副心思都放在阿綾身上,後來更早早便向先皇請旨,要立阿綾肚子裏的小郎君為世子。蘇建甫知道此事,連聲恨罵,說阿綾既非出身貴胄,又無真心疼愛她的娘家人,三皇子這等偏寵,不但不能給她帶來半分益處,只會給她招禍。我聽了此話,更加憂心,幾次用障眼法潛進齊王府,先前幾次都能順利摸到內院,可後來府裏不知被什麽人在內院外墻設下了陣法,這陣法暗含機關,若要強闖,勢必會打草驚蛇,我怕給阿綾帶來麻煩,只好作罷。”

“我疑心此事,回去後給三皇子算了一卦,不曾想他竟命蘊真龍,日後必登大寶,而當時風頭正健的允王反倒是個功敗垂成之象。也不知當時是不是有別的高人堪破了此點,甘願到齊王府效命,所以府中才處處是道家的機關。我算得了此事,便跟蘇建甫說,倘若阿綾能熬過此劫,她肚子裏的孩子便是日後的太子。蘇建甫聽了這話,坐立不安,說即便有異士算得此卦,那人卻不一定肯幫扶阿綾母子,若為旁人所用,說不得還會視她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可惜我們在長安城人微言輕,齊王府又暫未事發,我們雖然焦急,總不能貿貿然將阿綾從府中擄出。

“越離她生產日近,為師越覺不安,幾乎夜夜在齊王府外徘徊,原本打算在阿綾生產那月給她打平安醮,再用旁門左道的法子引些小鬼到她身邊護著她,不料她竟提前足足一月發動,我使了障眼法藏在墻頭,聽得府內下人議論說怡側妃和蕙側妃同時臨盆,蕙側妃更是有難產之虞,我心急如焚,可惜當晚齊王府早已能人異士布下了天羅地網,我根本無從闖入,於是又連忙趕回觀裏作法。直守到後半夜,功力幾乎耗盡,阿綾的命息卻已然淡若輕煙,我情知不好,奔到齊王府,可到底晚了一步,剛一近前,便聽到府內傳出震天哭聲,阿綾已然難產死了。

清虛子說到此處,說不出的痛悔,嗓音沙啞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沁瑤默默看著師父,即便過去了二十年,這段往事依然聽得人心酸難奈,也不知師父當年懷著怎樣一份牽掛,才會心甘情願留在長安城為蕙妃做下這許多事。

“我聽到消息後,失魂落魄地準備回去,誰知從府內潛出來兩人,身形陣法一看便是道家中人,其中一人手中拎著布包,兩人一出府,便往巷尾走去,當時天色未亮,我又躲在暗處,沒讓那兩人發現行跡。我見那人手中的布包裏不知藏著什麽活物,雖被裹得嚴嚴實實,卻不時動彈一二,起了疑心,跟在那二人身後,跟了一路之後,那兩人到得一處無人窄巷,見裏頭有個大潲桶,便將布包打開,從裏頭掏出個嬰兒,將那嬰兒大頭朝下丟進了潲桶。他們辦完此事,便又走出那巷子,邊走邊道,師父真是疑神疑鬼,不過一個鄉下來的小娘子,就算被封了側妃,生出來的也不過一個賤種,又能成什麽氣候,倒叫咱們費這許多功夫。

“我聽得手腳冰涼,果然如之前蘇建甫所猜測的那般,有人為了謀奪日後,不但害死了阿綾,連她的孩子也不肯放過。我等那兩人走了,奔到潲桶前,將那孩子撈出,匆匆拭凈他臉面上的臟東西,又將身上衣裳脫下來給他裹上,原以為孩子被潲水所溺,定活不得了,沒想到這孩子命格奇硬,憋了一會,竟又哇哇大哭起來。

“我暗道不好,忙胡亂扯下中衣一角,將面目遮掉大半,免得被人認出相貌,又抱著孩子躍到墻上,準備逃出窄巷,可沒等到剛才那兩人去而復返,巷口便追上來一名年輕男子,此人功夫不差,輕功又甚是出眾,險些叫他追上了我,我手中抱著孩子,在巷中施展不開,只好順著原路奔出巷子,誰知剛一出去,便見地上躺著剛才那兩人的屍首,顯見得都是被這年輕男人給滅了口。

“我左奔右逃,街上人漸漸多了起來,光天化日之下,那人不敢明目張膽刺殺我,只敢一路緊緊跟隨。我瞅準機會,奔到了人最多的西市,借著人潮做掩蔽,才好不容易將那人甩掉。“

沁瑤了然道:“這孩子便是師兄?”

清虛子長長嘆口氣,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