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這回不只是沁瑤大吃一驚,連藺效都露出錯愕之色。

“究竟什麽人要用這麽陰損的法子對付師兄?”沁瑤駭然道。

話音未落,忍不住突突打了個寒戰,心底掠過一陣既惡心又驚懼的惡感,背後之人何其殘忍、何其惡毒,竟連個剛生下的嬰孩都不肯放過。

清虛子眸中煞氣湧動,卻因千頭萬緒,醞釀許久,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沁瑤緊緊盯著師父,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連串異事,思緒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繩索清晰地串聯起來,“難道說,當年有人為了對付師兄,在書院裏布下了七煞鎖嬰陣,又怕被人發現書院裏的沖天怨氣,所以才在外面添上一層障靈陣做遮掩?”

也就是說,書院裏竟藏著所謂的陣中陣。

清虛子艱澀地嘆了口氣,“自從當年為師和緣覺發現你師兄被人下了這陣法之後,這些年我們便一直在苦苦找尋布陣的所在之處,為的就是破除陣法,讓你師兄不至於靈性消耗,乃至早早夭亡。可惜我們踏遍長安城,都沒能找到可疑之所,要不是那晚書院裏突然出現怨靈,為師進書院察看,恐怕到現在都不能發現書院就是布陣之處。”

沁瑤淡淡道:“想來自從書院重開之後,那布陣之人加持障靈陣不能再像往常那樣隨心所欲,故而延誤了半年一次的固陣時機,才會讓書院裏的怨氣不小心逸出,引來了大批怨靈。”

她靜靜看著清虛子,重復之前的問題道:“師父,為什麽布陣之人要如此處心積慮對付師兄?頭先我聽打聽消息回來的人說,您跟緣覺不僅跟蕙妃是舊識,而且在她走後不久也跟著來了長安,更巧的是——”

她探究地看著清虛子,小心翼翼道:“您是在十九年前撿到的師兄,時間年份都對得上,您實話告訴我,師兄是不是跟蕙妃有什麽關系?”

藺效在一旁看著清虛子,阿寒當年不過一個出世不久的嬰孩,卻能讓布陣之人想出這麽離奇的法子來對付,可見其根本不可能是清虛子所說在路旁撿來的棄嬰,身世背後怕牽扯了一大堆見不得光的陰私,再往下深查下去,一場腥風血雨怕是免不了了。

想到此處,他面色一凜,忽然喚停車,招了常嶸過來,低聲囑咐幾句。

常嶸領命,拍馬而去。

清虛子悵然地盯著眼前的虛無發了一晌呆,開口對沁瑤道:“為師當年確是認識阿綾,她雖出身官宦之家,卻因庶女身份,被家人棄在城外莊子裏長大。她跟母親時常來觀裏燒香,由此跟為師結識,後來還跟為師結為了師兄妹,說起來——”

說著,他目光微澀地看一眼沁瑤,“她跟你性子有幾分相似,面上也是如你一般的活潑明朗,但因自小遭人冷眼,骨子裏比你要倔得多。”

沁瑤以往只聽過蕙妃的名字,卻從來沒人在她面前說過她的性情,想著她韶華之年卻撒手人寰,心裏好生唏噓,當下聽得十分入神。

“後來蘇建甫蘇公子——也就是如今的緣覺到觀中遊樂,無意中撞見了阿綾,此後便時常借著聽師尊講道到觀中來找阿綾,後來更是主動向阿綾的阿娘求親。可還沒等他回去著手安排下聘之事,阿綾便被家人從莊子裏接回城內,宣布假死,強押著去了長安。蘇建甫不死心,花了好些功夫,才打探到阿綾竟頂著嫡女身份進了長安的雲隱書院讀書,知道她可能會被選做皇子側妃,憂心如焚,而為師也知道阿綾性子倔犟,若給人做了側妃,怕是一輩子都過不上舒心日子了,便跟蘇建甫一道連夜趕往長安,想著若有機會,怎麽都要問問阿綾本人的意願,若她不願,哪怕將她從書院裏擄出來,也不能讓她不甘不願地給人做側室。”

他淒苦地一笑,“如今想來,當年咱們還是太年輕,將這世間的事看得太過簡單了。到了長安,書院全是貴女,守備極其森嚴,無論蘇建甫怎麽想法子,別說將阿綾從書院裏約出來見上一面,便是遞個消息都不能。就這樣蹉跎了幾月,阿綾到底被當時的三皇子看中,娶回了府中做側妃。”

“蘇建甫得知消息後,如遭雷擊,病了十來日才下得了地,可他依舊不死心,總說無論如何要跟阿綾見上一面,哪怕只聽她說說話才行。如此又過了一月,我們總算等到了阿綾從王府出來,可沒等我們找機會跟她說上話,便聽一位丫鬟說,怡側妃有了身子,處處需得謹慎,萬不能大意,我們這才知道那位比阿綾先進府的怡側妃已有了身孕。後來好不容易阿綾上馬車時,我們遠遠瞧了她一眼,見她雖然被丫鬟前呼後擁,臉上連半分笑模樣都沒有,知道她過得並不順遂,心裏雖替她難過,卻因人微言輕,莫可奈何,只好想法設法留意齊王府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