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在盧國公府用完午膳出來,沁瑤在馬車上將盧國公夫人說的事跟藺效說了。

說完,面露狐疑道:“倘若書院裏的障靈陣是當年那位李天師布下的,這些年又是誰在固陣呢?”

藺效聽完,皺眉思忖了一會,轉頭問沁瑤,“你真的認為障靈陣是李天師布下的?”

沁瑤不料藺效有此一問,沉吟片刻,搖搖頭,疑惑道:“倘若真的是他,這當中有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無法解釋。”

藺效見沁瑤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索性將話說得更為明白,“障靈陣旨在遮掩書院裏的邪氣,可李天師當初不只將書院裏風水上的兇象告訴了皇祖父,更建議皇祖父徹底關閉書院,顯然此人根本沒打算在先皇面前有所隱瞞,而皇伯父也聽取了他的建議,下旨關閉了書院。既然如此,李天師又何須事後在書院布下障靈陣,乃至費盡心思固陣,惟恐旁人發現雲隱書院的不妥——”

“是。”沁瑤緩緩點頭,“你說得極對,一個為防,一個為遮,行事風格大相徑庭,的確不大可能是同一人。可是李天師當初在雲隱書院一事的位置太過微妙,若說他跟障靈陣全無關系,又著實說不過去。”

說著,苦惱地托著腮,嘆了口氣,“可惜此人二十年前已去世,而我們對書院究竟什麽時候布下的障靈陣一點頭緒都沒有。”

藺效見不得沁瑤發愁,將她攬到懷裏,吻了吻她的發頂道:”那日你說障靈陣初次布陣時需得大費周章,而當年的布陣之人既能做得如此隱蔽,布陣只會是在書院關閉之後進行的。”

沁瑤窩在藺效懷裏沉默了一會,忽然重又坐起,抓著藺效的手道:“要不我們將這幾樁事好好理一理吧。”

有些事乍看上去毫無關聯,可細細剖析之後,卻能發現彼此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藺效心裏也對幾樁事發生的時間存著疑問,因暫時沒有把握,下結論前想先聽聽沁瑤的見解,“嗯,你說,我聽著。”

沁瑤便在藺效的掌心寫下一個“一”字,道:“先來是元豐十二年,李天師橫空出世,被先皇封為國師,之後先皇便在李天師的指點下興建土木,花費數年功夫建造了南苑澤。到了元豐二十年,姨母到書院任女官,恰好遇上先皇招募外地官員的女兒進書院,擬作側妃人選。之後不久,先皇帶著李天師及幾位皇子到書院,李天師一到書院,便發現書院的格局有問題,提出建議,讓先皇關閉書院,與此同時,有兩位皇子看中了書院裏的一位外地女學生,因而生出齟齬,惹來先皇大怒——”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藺效,見他的神情並沒有因為最後一句話發生變化,暗暗松了口氣,繼續道:“在那之後沒多久,書院關閉,眾學生被遣散回家,而李天師也在當年去世了。”

藺效補充道:“你別忘了,也是元豐二十年左右,最多不會晚於二十一年,緣覺到大隱寺拜在當時的方丈門下,從此成為了大隱寺的一名和尚,在那之前,他不過青州一名屢第不中的書生。”

沁瑤愣了一下,忙問:“派去打探緣覺底細的人回來了嗎?”

“估計今晚便能到了。”藺效道,“我已吩咐下去,只要他們回來了,不論多晚,第一時間來思如齋向我回稟。”

沁瑤放下心來,默了一會,又道:“那咱們先將緣覺之事放在一旁,將這幾樁事的先後次序捋捋順。書院關閉之後不久,不知具體是哪一年,有人在書院裏布下了障靈陣,布陣之後,此人一直掩人耳目地進行固陣,因做得隱秘,書院多年來風平浪靜,從未傳出過異聞。直到今年,皇上突然宣布重開書院,招了不少學生入書院入讀,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沁瑤忽然想起自己當初入書院讀書的原因,略怔了一下,轉而擡眸,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藺效。

藺效自然明白沁瑤指的是什麽,窘迫地咳了一聲,無可辯駁,幹脆接著沁瑤的話往下說,借以掩蓋臉上的窘意,“初始時,書院裏並無異常,直至周恒的鬼魂從長安西郊飄到了書院,你帶在身上的羅盤發生異動——那也是書院第一次出現邪氣。當時因著鬼劍士的緣故,你和道長以為周恒的鬼魂飄到書院不過是巧合。到後來,你的同窗好友劉冰玉在書院讀書時被餓鬼纏上,你這才起了疑心,當晚便跟隨她們到書院查看,卻沒想到書院裏已滿是怨靈——

兩個人思路極為合拍,這段話銜接得□□無縫。

沁瑤滿意地點點頭,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因那晚書院邪氣過盛,師父他們路過書院發現不妥,潛入書院,不料被你手下的將士給誤當作賊人抓住。清完邪靈後,師父並不急於離開,又在書院逗留許久,還用道家的法子四處查看書院裏的格局,似是有所發現。更巧的是,我們走後不久,陸女官便於書院內自縊了,可見布陣之人的動作有多快,照我看來,此人多半一直在盯著書院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想方設法掩飾,惟恐被人發現書院內的密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