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第2/3頁)

她背上一涼,手中茶碗微一傾斜,茶水險些灑出來。

饒是她自詡最能忍受冷言冷語,可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分明有著強烈的不可控性,冷硬如磐石,根本不是簡簡單單的伏低做小便能收攏的,她一時僵在原地,往前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荻冷冷看著馮初月,幹脆利落道:“滾。”

鄧嬤嬤一旁看著,雖解氣,卻也暗暗擔心馮初月受不住這般冷待,羞憤之下,動了胎氣。可二公子這樣的脾氣,便是請了公主她老人家親自過來,也不見得有辦法,只盼馮初月能認清自己的本份,莫要跟二公子叫板,左右二公子不過回來讓人收拾行裝,明日便要出發去玉門關了。

這樣想著,擡頭一看,見馮初月仍杵在原地,既不說話也不動彈,竟是跟二公子杠上了,不由暗暗發急。

正要想法子將馮初月好言好語地請出去,馮初月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嘶嘶地叫起痛來,“肚子好疼。”

鄧嬤嬤暗道不好,就說吧,二公子不回來便罷,一回來定然尋馮初月的晦氣,馮初月便是再沒臉沒皮,又怎受得住二公子的排揎,果然動了胎氣。

忙派人給德榮公主送信,自己則領了人趕快上前攙扶馮初月。

百忙之中,鄧嬤嬤瞥一眼緊閉著眼睛的馮初月,見她雖然不住叫痛,卻面色紅潤,臉上一滴汗都沒有,扶她的手一頓,原來她竟在裝病!

念頭一轉,又暗暗點頭,這人倒真不傻,既不願意被二公子當著下人的面給攆出正房,又不敢跟二公子正面叫板,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肚子裏的小郎君,便借著動了胎氣,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夏荻將馮初月的伎倆看得一清二楚,怎能任由旁人用這法子來轄制他?冷笑一聲,大步走來,一把揪住馮初月的衣領將她提溜起來,迫她站好,似笑非笑看著她道:“我看咱們韋國公府真是給你臉了,竟連這樣的村野手段都使出來了?你動了胎氣?正好,這塊肉本來我就不想要,死了幹凈!”

馮初月是他畢生之辱,一想到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成了他的原配發妻,他便恨不能立時手刃馮初月。

馮初月不得已睜開眼面對夏荻,他的話猶如世間最利的刀,終於在她身上厚厚的盔甲刺開一條縫,她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難過算不上,更多的是難堪和畏懼,甚至生平頭一回生出幾分想哭的沖動。

可當她目光掃過夏荻頭上那頂的墨玉冠,認出那玉的材質名貴非凡,又生生將喉間的澀意咽了下去,目光放柔,看著夏荻臉上的紅痕,顧左右而言他道:“郎君,你臉上可是被毒蟲給咬了?要不要妾身給你上些祛毒的藥。”

夏荻一滯,原本冷漠至極的表情陡然變得不自在起來。

忽聽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二郎!你這是在做什麽?快放開她。”

卻是德榮公主來了,身旁還跟著夏芫,母女倆被一眾仆婦簇擁著。

夏荻掃一眼母親,冷冷地放開馮初月,重走到窗前坐下。

德榮忙令鄧嬤嬤將馮初月扶到床上,等馮初月安頓好,自己卻不願過去親眼看一眼馮初月,只道:“已讓人去請林禦醫,他最善千金科,一會讓他給你把把脈。”

馮初月忙在床上半撐起身子,虛弱地給德榮致謝道:“謝阿娘關懷。”

德榮勉強走近幾步,淡淡道:“二郎整日在外忙差事,眼看又要去玉門關出征,心裏好些煩心事,好不容易回個府,你不說多多體恤他,總不該惹他生氣,你看你又正懷著身子,若動了胎氣可怎麽好。”

馮初月不敢流露絲毫的委屈,只連聲道:“是阿月不懂事,惹了郎君生氣,下回阿月再也不會了。”

夏芫在一旁軟聲勸道:“好了阿娘,你讓嫂子好好歇歇吧。”對馮初月友善地笑笑。

馮初月忙回以感激的一笑。

德榮這才作罷,又走到夏荻跟前,見兒子臉色沉郁,這段時間就沒開過笑臉,臉上脖子上依稀可見紅痕,一陣心疼,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只伸指戳了戳兒子的額頭,低聲道:“會你到正院來一下,阿娘有話要問你。”

夏荻自然知道母親要問他什麽,不過是為何突然請命到玉門關去,他意興闌珊地笑笑,壽槐山上,他親眼目睹她跟他是如何並肩作戰、濃情繾綣,甚至無需言語,只一個眼神,兩人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當時在一旁看著,忽然想到“情比金堅”這四個字,心上灼痛得厲害,尤其想到在她心底,不知將自己視作怎樣不堪的一個人,簡直一刻都待不下去。也許只能遠遠避到玉門關那等苦寒之地,方能讓懊悔之情減少幾分。

他起身往外走,德榮忙跟著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又回身對馮初月道:“一會鄧嬤嬤她們給二郎打點行裝,你在屋子裏這些丫鬟裏挑兩個眉臉齊整的,二郎到玉門關去,不知何時能回來,身邊不能少了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