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從永壽宮出來,沁瑤跟藺效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方才太子突然當著眾人的面球皇上頒布旨意給他和秦媛賜婚,除了皇上和怡妃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吃了一驚。

雖然最後皇上以秦媛尚未出孝、而歷來太子定親需得慎之又慎為由駁了回去,但太子此舉無異於在全宮的人面前宣布他屬意秦媛,只等秦媛出孝,皇上便會給他和秦媛指婚。

沁瑤暗忖,這才從壽槐山回來幾天?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太子看著也不是那等心血來潮之人,怎麽剛從壽槐山回來,就突然來這麽一出。

藺效臉色倒沒太大變化。

兩個人並肩而行,各自想著心事。

一路有不少宮人走動,見到二人,紛紛行禮。

沁瑤想了一會,心中隱隱生出一個猜測,轉頭看藺效,見他神情依然沉靜,忍不住問他:“這件事你之前知道嗎?”

藺效停步,轉頭看一眼沁瑤,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此處說話不方便,到我值房再說。”

沁瑤立刻乖覺地噤聲。

穿過幾重宮殿,到得一處幽森的院子,再跨過一道月洞門,便到了禦林軍的值房,院內種著數株梧桐樹,因是深秋,樹上光禿禿的,北邊及東邊各有兩排廂房,東邊那三間廂房,書房跟議事房連在一處,藺效的臥房在裏面那間。

沁瑤跟著藺效入內,見房內極為幹凈簡練,不過一張床,一張書桌,並桌椅而已,所幸日照充足,屋內算得幹燥溫暖,沒有半點潮氣。

沁瑤走到床旁摸索了一番,見床板雖硬,但被褥卻幹凈厚實,放了心,又四處好奇地左瞄右瞧,想著藺效平日便在這地方歇夜,心裏有種奇妙的親切感。

藺效將配劍解下放在桌上,給自己和沁瑤斟了杯茶,飲了一口,便在一旁看著沁瑤。

等她看完一圈,走到桌旁時,便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拉到自己懷裏。

沁瑤冷不防跌坐在藺效的腿上,臉一紅,自覺這姿勢極為不雅,好生窘迫,掙紮著要起身,卻被藺效固在懷裏動彈不得。

“別動,咱們好好說會話。”藺效極其自然地摟著她的腰,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道。

沁瑤登時想起藺效在床笫間哄她做的那些羞人的事,別別扭扭地動了動身子,“那咱們好好說話,你可別又打歪主意,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藺效暗笑沁瑤此地無銀三百兩,忍笑道:“嗯,你說,我聽著。”

沁瑤便將那日在壽槐山的所見一一告訴了藺效,“通向懸崖的那條小徑因走的人少,頗有些泥濘,來去一趟,少不得粘些泥土。而那晚在築蓼台上,我便曾經跟書院裏的同窗說過山中有邪祟,讓她們速速回營,此後我和陳渝淇墮崖、一眾妖物闖入營所,幾乎是一樁變故接著一樁變故,整晚沒有喘息的時候,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著從行裝裏找出幹凈的鞋換上的人,怎麽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藺效聽到沁瑤說出那兩個名字,早前的猜測愈加具體,想了一會,開口道:“此人遠比咱們想的難對付,藏得極深,若真是她做的,那麽此前我遇到過的那幾回不對勁的事,都能解釋得通了。”

沁瑤一訝,“難道她之前就算計過你?”

藺效嗯了一聲, “遇到過幾回,都是初始時看著平淡無奇,事後回想,才覺得險象環生。阿瑤,此女善謀略,又極沉得住氣,幾次禍水東引,一環套一環,手段不比宮裏的任何一個人差。”

沁瑤忙細問詳情,藺效便將來龍去脈交代明白,說完,效見沁瑤猶自蹙眉,便道:“以往她在暗,我們在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既已知道了這人的伎倆,咱們只需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罷了。當然,你慮得也有理,動手之前,還有好幾樁事需得弄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可若真是她做的,就憑她險些害了你性命這一條,就非叫她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沁瑤重重地嘆了口氣,“其實早在那樁案子結束時,因有太多不合理之處,我始終對她抱著防備之心,可我仍希望是咱們弄錯了。”

藺效臉色陰著,未接話。

沁瑤看一眼藺效,猶豫要不要將那日在青雲觀聽到緣覺的話告訴他,斟酌了一會,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後果斷不是青雲觀及自己所能承擔的,便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藺效。

藺效聽著聽著,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說實話,昨日我聽得不甚明白,但我記得此前緣覺曾帶人去壽槐山附近看過,正是因為他跟師父說一無不妥,師父才未懷疑到壽槐山上去。而且這情形還跟你赤霄沒有報警有些不同,你的赤霄只能感受近距離的煞氣,若當時咱們進山時,那邪物正好不在山中,赤霄自然不會自鳴。可依照緣覺的法力,壽槐山這種經年累月的邪氣,他斷不會漏看,為何好端端地要說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