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凍豆腐(第2/3頁)

讓謝別巷去旁邊小賣部借送貨的車。

最後她哭哭啼啼親自推著他去校醫院,膝蓋骨輕微骨裂,養了半年沒敢瞎動。

陳煙橋看也沒看她,“抱不動你。”

倪芝知道,他聽見了錢媛和曉曉背後議論。

“你別在意,她們亂說的。”

陳煙橋這回低了頭,視線落在她臉上,“本來就是腿有毛病。”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是想知道嗎?我手也是廢的。”

他說的,正是胖哥台球廳裏,倪芝的試探。

倪芝垂了頭,又往自己傷口上澆了點兒冷水。

悶悶地說了聲:“對不起”。

也不知是不是冷水起了效果,她的睡褲本來就是厚珊瑚絨料的,濕了冷水,愈發冰涼,一大塊濕濕黏黏的泡在腿上。

最開始那種又疼又木,似千萬只螞蟻在啃咬的感覺,緩解了不少。

出了東門,右邊一拐就是校醫院,濱大校醫院規模還算不錯,小五層樓高,連牙科都有,不少退休教授看病就選擇在校醫院。但是遠不止學生和教職工,附近的居民就醫也願意來。

出了校門就已經在馬路邊上了。

教化街上有紅藍的燈閃過,是鳴笛的警車開過,巡警把大喇叭送車窗裏送出來,嘴裏喊著,“地震了地震了,出來避一避啊。”

醫院門口站著不少穿病號服的老頭老太太,一邊嘮嗑。

“這算啥,當年那個唐山地震哦,聽說都是給那二位陪葬的。”

“這已經是這幾年最晃悠的一次嘍,我看我那吊瓶兒都在晃。”

“我還以為我這高血壓又犯了。”

“還是年輕人睡眠好啊,我們屋住了個小夥子,愣是沒被吵醒。”

“這麽年輕啥毛病啊?”

“還不是小年輕,學電腦的,一宿一宿地熬,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喲,那可真是。”

陳煙橋把推車放在門衛處,倪芝這會兒走路已經好了不少,搭把手就進去了。

倪芝還問陳煙橋,“不會有余震嗎?”

陳煙橋說:“余震會比主震小起碼一到兩級,就在一樓不要緊。你的腿必須要盡快處理。”

夜間的校醫院只有一樓的急診開放,經過一個拎著吊瓶走得急匆匆的護士還對他們說,“今天不用掛號了,直接進急診。”

進了急診,正有一個男生捂著腦袋上的一小塊紗布出去了。

倪芝描述了燙傷過程,醫生搖了搖頭,“剛才那個孩子也是,聽著地震急吼吼地被卡了镚兒頭,縫了三針。”

醫生給她一指病床,“躺著吧。”

醫生用剪刀飛快地把燙傷的那一片粘連皮膚的褲子同其他部分剪開。

周圍皮膚並不是被熱水最直接接觸的那一片,只有些發紅。

中間那塊,醫生說,“幸好你穿得褲子厚,怕你皮膚粘連,你先再泡一會兒冷水。等會兒我給你處理。”

醫生說完就轉身出去了,大概是外面情況同樣混亂。

陳煙橋去外面吼了一嗓子,把醫院裏看24小時倉買的大爺吼了回來,買了個塑料臉盆兒。給倪芝在腿下接著,繼續用兩個礦泉水瓶子接冷水,往腿上淋,最後水流盆兒裏。

她現在的模樣糟糕透了,雖然褲子沒脫,但是大腿外側,中間一塊被剪下來,被水泡著貼著大腿,睡褲寬松晃蕩,從那一塊洞裏,隱隱看得見內褲的蕾絲邊緣。

陳煙橋只替她擺好盆子和水就站到門口去了。

倪芝沖了幾下,打了個寒顫,其實不少水順著腿彎兒,流到小腿。

她的睡褲材質很吸水,整條褲子都滴滴答答地滴水,尤其是膝蓋處濕乎乎的,寒氣刺骨,她幹脆把褲腿卷起來,這回整條白嫩的小腿都露在外面。

陳煙橋看她倒空了水瓶子,又從門口進來,接了瓶子去幫她裝水。

沖到醫生回來,她已經嘴唇發白,渾身輕顫了。

腿上冷得麻木刺痛,醫生揭下來她燙傷那塊兒皮膚的褲子。

一片紅,微腫,還有少許破皮。

“你啊,沖冷水不及時,還是脫落了一點兒表皮。好在你的褲子厚,水溫應該達不到開水溫度。就看你今晚起不起水皰了。

倪芝看自己原本細白的肌膚多少有點觸目驚心,“起了會怎麽樣?”

醫生瞪她一眼,“還能怎麽樣,喊護士,抽積液。”

“醫生,會留疤嗎?”

“能不留疤嗎?”

倪芝低了頭不說話。

“你現在已經部分脫皮了,一會兒開了藥塗上。你現在還發燒,也怕你傷口感染,打點兒消炎藥比較好。”

不說還好,一說倪芝就咳起來,明顯是感冒發燒未愈。

咳完了,報了學號接過單子。

“去吧,今晚住急診病房吧。有什麽事兒按鈴兒。”

急診室的病床不多,只有三張,兩張床上都有人。一個中年女人還打著吊瓶,旁邊床上睡了個男人,蜷成一團,還在打著呼嚕。大概是陪這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