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6頁)

譚振興極力想搖頭,可迎上譚盛禮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神,他不敢撒謊,含糊不清道,“好了。”不知是不是譚辰風送的藥材好,磨成藥膏塗在傷處愈合得特別快,兩天吧,兩天就不疼了。

看他沒出息的樣兒,譚盛禮懶得再說,“坐吧。”

“哦。”譚振興拉開椅子,坐姿端正,雙手規矩地搭在桌上放好,像私塾乖乖聽課的學生,譚盛禮拿出他寫的文章,“這幾天很用功?”

每天睡覺不到兩個時辰,用功是必須的,譚振興摸不準譚盛禮心思,沒有立刻作答。

“說吧,這麽反常是為何。”

譚振興:“……”很反常嗎?他平時讀書也很用功的,頂多這幾日尤為用功而已。

幾個孩子什麽秉性譚盛禮心裏門清,就譚振興見縫插針想偷懶的性子,突然用功必然有蹊蹺,眼看院試快到了,不問清楚原因,到院試準得出事。

“反常嗎?”譚振興心虛,話也說不清楚,譚盛禮敲了敲桌面,“你自己說呢?”

好吧,譚振興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反常,沒辦法啊,譚盛禮給趙鐵生布置了哪些功課他根本不知,問趙鐵生他也不說,譚振興不知道趙鐵生的水準,心裏沒底,只有努力讀書,爭取超過他啊,超過他才有機會考上秀才。

“父親。”休妻這件事他去年就在想了,作為譚家長子,他的責任是開枝散葉,可汪氏連生兩個都是女兒,不休不行,他,“父親,有件事我反復想了很久……”

那必然不是什麽好事了,譚盛禮抓起手邊的木棍,故作雲淡風輕道,“什麽事?”

“當時和汪氏成親是看她娘能生,兒子娶了她能為譚家充盈子嗣,豈知她生了兩個閨女……兒子想著,不若等院試後與她和離算了。”顧及譚盛禮心軟的性子,譚振興不說休妻,而是和離,和離的身份比較體面,回到村裏,汪氏也能再嫁。

譚盛禮攥緊木棍,慢慢站了起來,語氣卻很輕,“為何要等院試後?”

沒考上秀才哪兒有臉和離啊,譚振興知道譚盛禮要面子,平時他要提的話,非剮了他層皮不可,但他不敢說譚盛禮要面子,只道,“劉明章考上秀才後休妻無人說他什麽,想來……”余下的話沒說完,忽然聽啪的聲,有什麽落在他後背,不覺得痛,就麻麻的,待第二棍落下來,感覺就較為明顯了,他呲牙,噗通聲跪地,“父親啊,兒子錯了啊。”

千想萬想,沒想到譚振興存了休妻和離的心思,自己窩囊連汪氏都不如,竟有臉嫌棄汪氏不好,譚辰清為何給譚振興找這門親事他不知,但既是明媒正娶的,就要對人家姑娘負責,生了女兒就休妻,他沒考上秀才是不是該被攆出家門啊?

譚盛禮攥著棍子,手背青筋直跳。

剛剛譚振興兀自說話沒注意看譚盛禮表情,此刻求饒時瞄了眼,那雙深沉墨色的眼嚇得他雙腿戰栗,雖然父親經常揍他們,但好沒露出過如此恐怖的表情,活像自己刨了譚家祖墳似的,譚振興直磕頭,“父親,父親,兒子錯了。”

“你錯了?你何錯之有啊……”譚盛禮嘴角烏青,深邃的眼眸仿佛有冰霜凝結,一字一字頓道,“自己毛病到處都是還有臉嫌棄人家不好,我譚家怎麽生出你這麽個不肖子來。”

木棍聲啪啪不絕於耳,門外的譚振學和譚生隱打了個冷戰,不知譚振興又闖了什麽禍,譚生隱擔心出事,“要不要進屋看看。”

聽聲音,譚盛禮好像氣得不輕。

譚振學遲疑了下,輕輕推開門,透過門縫望去,只見譚盛禮低著頭,臉色鐵青,地上的譚振興跪在地上,嗚嗚嗚啜泣不止,和以往的嚎啕大哭不同,譚振興哭聲壓抑,直覺不對,他擡腳走了進去,“父親……”

走到近前,才看譚振興臉色發紫,渾身在抽搐,到底發生何事,父親竟下如此狠手,再打下去沒準會出人命的。

“嗚嗚嗚,二弟,你救救我啊,我錯了……”

譚振學:“……”

這會還有心思求救,估計沒他想的嚴重,譚振學剛想開口為譚振興求情,誰知譚振興兩眼一掀,靠在他腳邊暈了。

譚振學:“……”

他輕輕推了推,人沒反應,掐他腰,還是沒反應,譚振學面色微變,“父親,大哥暈過去了。”竟不是裝的。

“拖下去,別讓我看到他。”不反省自己,天天怨這怨那,沒有半點擔當,譚盛禮不想看到他,“拖下去。”

何時見譚盛禮發過這麽大的火,譚振學拱手,“父親,大哥做事不夠穩重,但心腸不壞,你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體。”

說著,喊外邊的譚生隱進屋,兩人擡著譚振興回了房間。

“辰清叔怎麽了?”好像氣狠了,握著木棍的手都在顫抖,譚振興到底做什麽事了?很難想象把那樣溫潤如玉的人氣得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