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癡纏(第2/3頁)

但好像誰都沒有睡意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撫著她頭發良久,她才問了一句。

他沉沉一呼吸,“前幾天。”

“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了,你就會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嗎?”

懷兮咬了下唇,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以為他又會用“我怕傷害到你”這樣低劣的理由借口來搪塞。

如此回答,反而坦蕩。

“難過嗎?”

過了會兒,他問她。

她想了一會兒,只搖了搖頭,“不。”

“那就睡覺吧。”

他最後說了一句,就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大家都這麽自私又熱情,虛偽又浪漫。

都半斤八兩,有什麽可難過的。

-

懷兮做了噩夢。

夢見高三那年,學校提前開學正好撞上那年的七夕,隔壁班那個很受歡迎,據說是他們班班草的男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她表了白。

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存心不給她台階下,她平時在學校還算低調,媽媽是數學老師,舅舅是年級主任,還是難免招致了關注。

那一刻,所有人就像平時在課堂上下暗自觀察她一樣,全都在等她的反應。

懷兮從小到大就不喜歡表面文縐縐的男孩子,當然,她也不敢在鞏眉這個班主任眼皮底下談戀愛。

鞏眉還教著隔壁班的數學,知道了回家有她好受的。

於是她拒絕了。

她也不是什麽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沒拿什麽“我們這個時候學習重要”文縐縐地搪塞對方,而是直言直語地說:“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接下來迎接她的,就是長達三四月之久的校園暴力。

隔壁班有個很喜歡那個男生卻一直沒機會在一起的女孩子,帶領三四個同僚,每天從校門口見到她開始,就是一路的謾罵與霸淩。

水房故意向她身上潑熱水。

溜進老師辦公室撕她的作業和卷子。

上學放學的路上騎車呼嘯而過,高聲喊她名字,罵她婊/子。

社交空間P她的照片,在學校貼吧發人身攻擊的帖子,對她明碼標價,說她一晚多少錢,配合各種汙言穢語。

帶領三三兩兩校外的社會哥恐嚇她,在校門口或者放學路上堵她不讓她回家。

最樂此不疲的就是將她反鎖在學校衛生間,聽她瘋狂地拍門喊人,她們在外面高聲大笑著一哄而散。

她的媽媽是數學老師,舅舅是年級主任,在南城七中是出了名的嚴厲和不近人情,學生們對媽媽和舅舅也頗有意見,於是對老師的憤恨,一股腦地全都發泄到她的身上。

她被霸淩的那段時間,看熱鬧的,沉默的,順帶著隨波逐流搭一手的人不在少數。

第一次被反鎖到衛生間那天,學校人都走光了,她通過拼命砸門的聲音引來了巡樓的保安才出來。

天都黑了。黑得陰森。

她一個人邊走,邊抹眼淚,路上還要注意那群人有沒有跟上來。

回家後,鞏眉還罵她怎麽那麽晚才回家,是不是跟哪個男孩子出去鬼混了——顯然也聽說了她被當眾表白的事。

鞏眉從小到大就嚴令禁止她上學談戀愛。

她關上房間門在臥室裏偷偷地哭,鞏眉還將她房門拍的震天響,一聲比一聲高地警告她高三不許談戀愛。

如果她要談戀愛不要前途的話那就別上學了,高考也別參加了。

還問她為什麽今早的物理作業沒交,作業本和卷子都沒見到,物理老師都去她那裏告狀了。

半天好像是察覺到她心情不好,才放低了語氣。說。

懷兮,媽媽都是為你好。你得聽點話。

從鞏眉和懷興煒離婚瞞著她那件事她就知道,人與人之間永遠無法理解對方的傷痛。何況家長與孩子。

家長一句“我是為你好”就能堵住你所有想為自己辯駁的話。

人與人之間也從來沒有感同身受。

很快,懷兮在她所在的班級也被同學孤立了。

別人害怕和她走得近了受到牽連,上下學,體育課,大課間,她經常是一個人,以前的朋友總以各種理由推脫不能和她一起回家,漸行漸遠。

偶爾能碰見個同行的同學,但他們一看到門前堵她的滿身紋身的社會混混就嚇得屁滾尿流,匆匆告別了。

那段時間的她徹底知道了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上學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她多希望一個周末下去接著的還是周末,就不用去學校面對不想見到的人。

她反抗過,但她孤立無援。

她也跟鞏眉暗示過,但一開口就是,“人家為什麽針對你?肯定是你得罪了人家。”

“大家都在抓學習,你高三了,心思得放到學習上,別去在意他們。”

“你不搭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