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癡纏(第2/5頁)

還有人說,不過就是狹路相逢兩撥人不對付,起了沖突而已。他下手太狠了點。

可後來,懷兮還聽說了另一個流傳不廣的版本。

聽說是那幾個本來就跟他不怎麽對付的人,放學遊手好閑地砸了他奶奶的針線攤子,還去小學門口騷擾他妹妹,掀了他才上二年級的妹妹的花裙子。

而懷兮那段時間總前前後後地跟著他,也不是因為他英語學得多好,成績有多麽出類拔萃。

純粹就是因為聽說了這些事,覺得他打架比較厲害罷了。

那段時間她上個廁所都怕學校裏那群總針對她的女孩子將衛生間門反鎖——雖然不是沒有過。

她黏黏糊糊地跟在他身邊,裝他女朋友,是因為她們怕他。

怕他,別人就不敢對她做什麽。

懷兮思至此,直了直身,坐起來。

降下一半車窗,迎著夜風,張望外灘附近蔚然一片的旖旎夜景。

她突然想起立夏那會兒提到他奶奶,頗為在意地問他:“對了,你奶奶還好嗎?”

下午去修車行時,那個叫吳星緯的男人還對她提起,四五年前他奶奶好像得了腦溢血。

又想到立夏說奶奶記性很不好,不由地有些揪心。

“阿茨海默。”

程宴北淡淡地答,夜風過濾著他沉緩的嗓音,一時不知是更清透一切,還是益發厚重。

懷兮吃了一驚。

總記得她高三那會兒去他家,程奶奶就滿面和藹笑意地出來迎接她:“小兮又來啦?”

因為她名字音節過於簡單,父母都給省去了給她起個朗朗親切的小名的功夫,從小到大,都是一口一個“懷兮”地叫她。

朋友們,每一任交往的男朋友們,也沒給她起過什麽象征性的綽號和愛稱。

只有他奶奶才會叫她“小兮”。

還叫他“小北”。

懷兮又想起立夏那會兒說他奶奶現在記性很差,只記著他還在上高中,還總是一口一個“小兮”地叫她。

懷兮鼻腔不由地泛起酸意。

下意識去望駕駛座的他,張了張唇,想多問幾句他奶奶這些年的情況,近期的身體近況,卻都不知如何問出口了。

而程宴北也明顯不願多提太多,他左手肘還支著窗沿兒,手指時不時摩挲下頜,卻也沒話了。

他們的人生從五年前,就失去了交集。

分手是很殘忍的事。

一旦宣告這段關系結束,過往的你儂我儂,深情蜜意,耳鬢廝磨,統統都不算作數。

我們回到起點之外,重新變成陌生人。

從那過往,你的人生與我的人生,再也沒有交集。

誰也沒有再去關心誰的資格和必要。

而這五年裏,他們都在努力地過好自己的生活,各自過好彼此的人生。

她爭分奪秒地戀愛,和各種各樣的男人交往,不斷地篩選適合自己的戀愛對象,也或多或少地,也對不同的人動過一些真心。

或許他也是。

他和她都明白,年少時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只能算作遺憾罷了。

遺憾就是遺憾,人總不能帶著遺憾過一輩子的。

誰也不是一定要等誰的。

現實不是從故事一開頭就能望到Happy Ending大結局的言情小說。

這是撞過南墻吃過虧,才學會取舍和及時止損的成年人,都懂的道理。

路過江灘附近,夜風明顯寒了些。

懷兮準備將車窗升上去,手機鈴聲大作起來。

來自蔣燃。

她邊升車窗邊接起。

“喂?”

“到酒店了嗎?”

懷兮還遲疑一下,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訓練嗎。那會兒也說讓她到了跟他說,怎麽現在打電話過來問了。

“快了。”懷兮觀察一下窗外,景象漸漸熟悉,“不遠了。”

“程宴北送你回去嗎?”

蔣燃直截了當地問。

剛才他給任楠打了電話問有沒有送懷兮回去,任楠老實承認他今晚臨時有事,推給程宴北代勞了。

“嗯……對。”

懷兮揣摩了一下他的語氣,這回倒是沒躲閃,直接承認了。

撒謊會讓人疲憊,又要用無數個謊去無休無止地圓。她不太想了。

蔣燃沉默一下,沒說什麽,只溫聲地囑咐:“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麽,晚上回去早點休息。”

“嗯好。”

“外灘那邊很冷吧,”蔣燃笑笑,“怪我,應該給你拿個外套,下午也應該提醒你晚上可能降溫的。你自己注意點,別感冒了。”

懷兮輕聲應:“好。”

於是便掛了電話。

車窗升上去,擋住了風。

程宴北不知什麽時候也將前側的車窗給關了。好像也怕冷似的。

可他還穿著外套。

又默了一陣子,他突然在前方出聲:“蔣燃對你好嗎?”

懷兮一怔,以為是自己聽錯,一擡頭,對上他從後視鏡投過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