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3/4頁)

“明白。我與她畢竟有多年同窗和鄰居的淵源,如今又是同僚,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霍奉卿哼聲淺笑,“您放心,我私下裏定會去望瀅山登門賠罪。”

田嶺假好心地叮囑道:“雲大人私底下少不得有幾分大小姐的脾氣,想來有你受的。你既有心去賠罪,最好斂性受著,萬別鬧得更僵了啊。”

事實上,他巴不得霍奉卿和雲知意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也是他同意與霍奉卿交易的原因之一。

——

交易談定後,田嶺尋了幾位相關官員吩咐好,旬會便繼續。最終,事情就按照霍奉卿與他私下說好的那樣解決。

均田革新的成果要被霍奉卿摘去一半桃子,自家父親還被降職,雲知意果然也如田嶺所料那般,當場寒了臉色。

她倒沒有大吵大鬧,只是抓起面前一疊卷宗就朝霍奉卿扔了過去,然後轉身走人。

田嶺跟出來喚住她,低聲安撫:“那小子咄咄逼人,我不能眼看著三司衙被他攪得大亂,只能委屈你些了。”

“田大人無需多言,我明白您的難處,”雲知意稍斂怒色,一副從此與田嶺同仇敵愾的樣子,“混蛋霍奉卿,以往真是看錯他了。他最好繃緊著皮,別有半點行差踏錯。若被我逮著差錯,保準讓他哭得像條一百多斤的狗子!”

“稍安勿躁,”田嶺拍拍她的肩,笑意和藹,“這次你受委屈了,近幾日若無要事,就不必到州府點卯,任意去做點什麽散散心也好。”

雲知意悶悶應了一聲:“散哪門子心啊?分田的事需協調農田與戶籍兩處,還得抽空與工務署商量疏浚瀅江的事。不瞞您說,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哪敢消遣散心?”

在黨爭之事上,田嶺對霍奉卿這個年輕對手雖重視,但並不十分忌憚。眼下他最忌憚的其實是雲知意。

準確地說,是忌憚雲知意與霍奉卿合流。

雲知意既有能力又有背景,目前在原州官場上的作用無人可及,又無人可替,許多事交給她經手,幾乎十拿九穩。

最難得的是,她無心爭權奪利,也不計較自身利益得失,真就一門心思踏實做事。

這樣的人,對現階段的田嶺來說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幹將。

而霍奉卿心眼多、擅爭權,同輩年輕官員裏無出其右者。

若這兩人確鑿出現合流的跡象,田嶺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對霍奉卿采取綏靖策略,定是毫不猶豫將兩個人一並摁死。

今日這場旬會下來,雲知意與霍奉卿顯然結了大梁子。田嶺心頭大患稍解,對雲知意的態度比平常又多了三分熱切。

“那我稍後與錢糧署說一聲,仍舊將田嶽借給你使喚。他才能平庸,但幫忙跑腿傳話總是可以的。若你另還想要誰,與我通個氣之後,就任你點來用。行嗎?”

“多謝田大人。之前與小田大人合作得頗為順當,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雲知意轉怒為喜,笑得情真意切。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她正愁不知該找什麽理由繼續與田嶽保持密切接觸呢。

——

是夜,望瀅山雲氏祖宅的攬月亭中,雲知意與霍奉卿抵肩共席,把酒臨風,慶賀起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默契攜手。

考慮到霍奉卿那三杯就懵的酒量,雲知意特地命人為他準備了淡如水的桂花甜酒釀。

可霍奉卿這家夥向來很會順杆子爬,三杯酒釀下肚,明明沒醉,卻偏要借酒裝瘋,黏黏纏纏、挨挨蹭蹭,沒多會兒就將雲知意摟進了懷裏。

“就親一下。”他啞聲噙笑,低低哄著。

他那眼神太炙,雲知意本能地緊張起來,在他懷裏笑著躲開,軟聲拒絕:“我信你個鬼。”

“你看,今日諸事順意,我光喝甜酒釀是不足以慶賀的吧?”霍奉卿換了說辭,“其實我只是想嘗嘗你那‘半江紅’的滋味而已。”

“呵呵,”雲知意假笑著輕瞪他一眼,“我爹今日被罰,也算拜你所賜。我這會兒看著你有點別扭,實在親不下去。”

其實雲知意只是故意鬧他而已。

今日旬會上對言珝和張立敏的處置都是按律法規程辦的,言珝當初在簽署漕運司那份記档時確實疏忽大意,不曾細看,被處罰“降職調用,以觀後效”並不算受了委屈。

霍奉卿一手圈緊她的腰肢,一手點點自己頰邊那道細小傷口,又生一計。“看看你幹的好事,都破相了。雲大人向來恩怨分明的,失手傷了人,是不是該給點滋味,以示歉意安撫?”

做戲要全套,旬會結束那會兒,雲知意照著他正臉砸過去那疊卷宗時,可是半點都沒手軟的。

“一定很疼吧?”雲知意在他懷中仰起頭,眼神變得溫柔無比,背在身後的左手卻偷偷做了個小動作。

霍奉卿的喉結滑動數下,望著她的眼神漸漸熱燙起來:“對,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