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4頁)

上輩子她對霍奉卿仗酒行兇之後,霍家之所以憤怒,根源也就是在這裏。

她不能任性地逼迫霍奉卿在自己與父母親族之間做選擇。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人不成親又不會死。

定下心後,雲知意反手輕拍他的肩,柔聲催促:“時候不早了,你回城吧。再晚城門該下鑰了。”

她這裏在南郊,回城少不得要半個時辰。雖說鄴城在夏日裏關城門會遲些,但再遲也就是太陽落山,眼看著也沒多會兒功夫了。

霍奉卿郁郁抿了抿唇:“你就沒別的話跟我說?”

“你想聽什麽?”她扭頭笑覷他,戲謔挑眉,“中午被章老那句話欺負到了,這會兒找我討哄啊?”

“既知我被欺負了,那你還不快哄?”霍奉卿驕矜地擡了下巴。

雲知意好笑地捶了他一拳:“又不是我欺負的你,憑什麽我哄?你找章老哄去。”

語畢,站起身來,雙手握住他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想將他拖起來。

“找章老哄我?那你不如一刀給我個痛快。”霍奉卿逗著她對峙,偏不如她的願起身。

雲知意費勁地扯著他,口中笑斥:“霍大人,你能不能有點州府要員的樣子?莫非還要我開口請你把晚飯一並吃了,順便邀你留個宿?”

她這話可讓霍奉卿來了勁,立時兩眼晶晶亮,一掃郁郁之色。

他拍地起身,順勢將她攬在懷中。明明很期待的模樣,卻又偏要嘴硬端架子:“我從不輕易留宿別家的。不過,若你實在舍不得我,那我可以勉強破例一次。”

“承蒙擡愛。不過,我勸你還是繼續保持‘不輕易留宿別人家’的好習慣。”

雲知意捧住他的臉,一語雙關地挑眉壞笑。

“如今你我可都是‘大人’,若你留宿在我家,事情恐怕就不僅是‘睡一覺’那麽簡單了。”

經過一年的無聲較量,霍奉卿如今無疑是田嶺的頭號眼中釘。

而雲知意是田嶺手下的官,若傳出霍奉卿在此留宿的消息,她接下來的日子可就不缺小鞋穿了。

雖說她並不怕,但總歸麻煩。

霍奉卿顯然也在同時想到了這點。他眼底笑意凝滯,旋即冷冷哼聲,滿不在乎一般:“想什麽好事呢?我是那種會輕易讓你得手的人嗎?”

雲知意歪頭端詳他片刻,倏地踮腳在他唇上“啾”了一下:“我覺得,你是。”

“你瞧不起誰啊?”猝不及防的霍奉卿被鬧得個大紅臉,恨恨收緊懷抱,低頭吮住她的唇。

——

五月十五,初初走馬上任的雲知意便趕上生平首次“旬會合議”。

所謂旬會合議,顧名思義,就是每十天開一次合議。

州府所有公務都需經由州丞、州牧兩府相關官員在州牧府府衙當面合議協商,達成基本共識後,再交州丞田嶺做最終裁定執行。

也就是說,州丞、州牧兩府官員中,凡責權與當次所議之事有涉者,便需前往州牧府府衙與會。

雲知意這左長史是州丞府第二把交椅,責權上大多數事務都是她可以過問的,這意味著無論每次旬會議題是什麽,如無特殊情況,她都應當與會。

在去州牧府府衙的路上,同屬州丞府的顧子璇單獨上了雲知意的馬車。

雲知意咬著口中的薄荷蜜丸,認真求教:“不是一旬一會麽?可今日是十五啊。”

顧子璇攤手問她要了一顆蜜丸,丟進口中含著,這才答:“就是個說法,日期上沒那麽死板。慣例是一旬一會,但有突發事件時會臨時單開一場。”

雲知意點點頭,又道:“我只聽說這‘旬會合議’是霍奉卿開的先河,卻不太明白田大人為何會同意。月初我剛回來領職時就聽人說了這新規矩,但不好細打聽來龍去脈。宴客那日問過霍奉卿,他就拿一句‘自己誇自己很沒面子’把我打發了。嘖。”

官場不便交淺言深,當事人霍奉卿又不肯說,放眼整個州丞府內,她最敢信的人就只有顧子璇了。

“這霍奉卿,私下裏在你面前究竟是個什麽鬼樣子?!”顧子璇捧腹大笑。

“就去年‘槐陵北山案’之後的事。北山案結得稍顯草率,算是對州丞府網開一面。田大人投桃報李,便讓了他這一步。”

去年夏初,霍奉卿跟隨盛敬侑前往槐陵督辦了“北山案”後,借著各地民意因此案對槐陵縣府不滿、順帶對州丞府有所質疑的契機,他便狠狠打壓了田嶺一把。

但他也沒至於上手就將田嶺逼到魚死網破的地步,適當遞了台階,對明顯沒有徹底真相大白的北山輕輕放過。

如此一個棒子一個甜棗,便爭取到了田嶺及其黨羽的讓步。

“當時霍奉卿這邊借力民意向州丞府施壓,盛大人那頭則將‘旬會合議’之事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呈報吏部批復。田大人是萬沒料到會兩面受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想著北山案被放了一馬,便就坡下驢,松了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