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3頁)

倒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見他難受,雲知意便不再咄咄逼人地追根究底,安靜地與他一道緩步邁進亭中,在石桌旁坐下。

霍奉安在旁同言知時推來打去,趁空扭頭笑道:“我娘說這時節該養肺了,便沒煮別的茶,特意讓人熬了煎梅小吊梨湯。大哥,快幫雲大小姐倒一杯,請她品品我家掌廚大叔的手藝啊!”

霍奉卿面無表情地以手背貼向小茶壺,隔著瓷壁試了試溫,這才拎起小茶壺斟了一杯遞給雲知意。

“聞著香氣就是對路的,”雲知意笑著杯子,對霍奉卿頷首,“多謝。”

他倏地扭頭,以拳抵唇猛地咳嗽起來。

這陣咳嗽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劇烈,咳得他眼角飆淚,幾近撕心裂肺。

怎麽也停不下來。

大約覺得過於失禮,他急匆匆起身走出亭子,站遠些繼續咳。

雲知意有些擔心,扭頭去問霍奉安:“奉安,你大哥這風寒究竟怎麽染的?抓藥了嗎?”

霍奉安正被言知時反剪著雙手,聞言暫停掙紮,沒心沒肺地笑答:“藥是抓了,可連喝兩天也沒見好。他也不知著了哪樣魔怔,送秋宴那天夜裏,睡到一半突然醒了,瞞著人自己跑到井邊沖涼水。”

這眼見著就要入冬了,原州的晝夜溫差挺大,中宵半夜裏連沖幾桶涼水,從頭淋到腳,不風寒才怪。

“睡到半夜起來沖涼水?”雲知意一頭霧水,“這什麽愛好?”

霍奉安不明所以地聳了聳肩:“不懂。”

就在他和雲知意面面相覷之際,言知時甩開霍奉安的手,壞笑地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那,隔天早上霍大哥是不是換床單了?”

“是啊,還不讓別人給洗,自己不知躲哪兒洗的,”霍奉安咋舌搖頭,與他並肩坐在長椅上,“不是我瞎說,我大哥最近真的很古怪。”

霍奉卿好不容易咳過那一陣,回來就見雲知意與霍奉安二臉茫然,言知時卻笑得曖昧不明。

“你什麽表情?”霍奉卿重新落座,疑惑地看向言知時。

言知時站起身大步走過來,雙手撐在腿上,嘿嘿笑著俯身低語:“送秋宴那夜,夢到誰了?”

他的語氣很玄妙,隱隱有一種“別想騙我,我懂你”的篤定。

霍奉卿繃著冷漠臉,語氣平靜:“一夜無夢。”

他的眼神裏逐漸多了危險的光芒,以目光掃過言知時後,又淡淡瞥向自家弟弟。

霍奉安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麽,但他有種小動物的求生本能,敏銳地意識到大事不妙,於是急急忙忙對雲知意笑語致歉,聲稱要去看飯菜是否備好,便一溜煙跑走了。

見霍奉安已跑路保命,言知時趕忙後退,再後退。

一直退到亭子外頭,他才大著膽子笑嚷:“我信了你的鬼話!一夜無夢你沖什麽涼水?隔天早上起來躲著人洗什麽床單?”

喊完拔腿狂奔,留下亭中一臉羞憤欲死的霍奉卿,以及持續發懵的雲知意。

“你們幾個少年郎,平常湊一起都這麽玩兒的?”沒頭沒腦,莫名其妙,恕她完全不能理解。

霍奉卿恨恨掰開一顆橘子,咬牙切齒:“誰和他們玩兒。”

“哦,”雲知意看看他的紅臉,躊躇再三,還是沒忍住好奇,“所以,你那夜到底夢見誰了啊?”

霍奉卿整個人如被雷劈,面色紅到快發黑,擡手就將半顆橘子連皮塞進了她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