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那不然呢?難道薛如懷自己密告自己?”雲知意忍了個呵欠。

雖很多事還是沒推敲通透,但聽了顧子璇所說的來龍去脈,她多少有點頭緒了。

事情只要有頭緒就好辦,抽絲剝繭慢慢來,急不得。

顧子璇越想越氣,最後怒而拍桌:“到底是哪個王八蛋這麽卑鄙?別被我揪出來,不然我擰斷他爪子!”

“早上才考過法令呢,轉頭就想著動私刑?”雲知意笑著安撫道,“好了,只是揣測,或許又不是那字條惹的禍呢?消消氣,趕緊回去洗漱歇息,明日還要早起考試。”

顧子璇悶悶將杯中冷茶一飲而盡,深深吐納幾次才按捺住心中怒火。她對雲知意扯出笑臉:“明日還是你家的馬車來接你去試院嗎?”

“我下午已經吩咐過,之後馬車都不來了,”雲知意想了想,道,“若你不嫌煩,到時我與你結伴走路去?”

“好!那明早我來喚你起床。”顧子璇轉怒為喜,樂呵呵與她約定。

——

翌日卯時初刻,考生們魚貫湧出官驛大門,向鄴城試院的方向而去。

雲知意與顧子璇出了官驛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先行一步的霍奉卿、薛如懷、陳琇以及另三名男同窗。

說來也怪,霍奉卿這人待誰都不鹹不淡,有時嘴還毒,人緣卻沒有雲知意那麽糟糕。

至少在每次重要考試前,總有人硬著頭皮湊到他身旁,說是“沾沾考運”。

雲知意摸出個寬圓口小瓶子,挖出些許玉肌膏來塗抹著幹燥的雙手。

看著前面那個鶴立雞群的少年背影,她輕咬著半軟的“薄荷蜜丸”,含混笑道:“今早要考的不是書法麽?我用腳寫的字都能勝他一籌,怎沒人來沾我考運?”

顧子璇原本一路捂著腮幫子悶不吭聲地前行。她殘困未消,人還有些迷瞪,聞言緩緩扭頭,驚詫揚聲:“你還會用腳寫字?!也太厲害了吧。”

她這一嗓子動靜不小,半條街的考生全聽見了,霍奉卿等人自也駐足回眸。

突然被萬眾矚目的雲知意尷尬至極,咬牙低聲:“謝謝你的大聲捧場。”

畢竟薛如懷昨夜才承了雲知意天大個人情,此刻見她尷尬,便主動解圍。

“喲,顧子璇,你大清早就牙疼啊?”

顧子璇忍了個呵欠,慢吞吞拖著雲知意趕上去。

“牙不疼,臉疼,”她訕訕幹笑,“昨夜我還說今早去喚知意起床,結果卻是她站在我門口等半晌。好丟臉。”

薛如懷等人都聽笑了,唯獨霍奉卿,冷漠漠掃了雲知意一眼:“還是披頭散發比較丟臉。難看。”

見雲知意臉色丕變,薛如懷趕忙打圓場:“哪有?我瞧著挺好看的啊。”

他雖為圓場,卻也不是違心之言。

雲知意今日沒梳繁復發髻,簡單以發帶將長發束起一半,額間那枚流雲紋金箔熠熠有光,與衣襟上的銀線回紋交相輝映,素雅隨性中又一絲神秘的靈動。

這樣沒有精雕細琢的雲知意,少了平常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凜然貴氣,多了幾許親近的和軟端麗。

連走在最邊上的陳琇都怯生生仗義出言:“是真的好看。”

霍奉卿明顯不認同,冷冷嗤之以鼻。

大清早才出門就被人劈頭蓋臉一通冷嘲,雲知意心中淡淡不豫,冷笑:“年輕輕就瞎了,真叫人惋惜。不會說話就閉嘴,舌頭放著不用,並不會輕易爛掉。”

不知為何,霍奉卿識相地沒再還擊。他既適可而止,雲知意也懶得與他無聊鬥嘴。

走了幾步後,雲知意忍不住轉頭,嗔笑著輕瞪幾乎半掛在自己身上的顧子璇:“姐妹,你怎麽還兩眼發直?昨夜沒睡?”

顧子璇迷迷瞪瞪的模樣實在可愛,又莫名好笑。

雲知意看得直樂,心中被霍奉卿惹出的那點不快就煙消雲散了。

“啊,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的,還總做夢,比沒睡還累,”顧子璇眼神有些呆滯,邊走邊扭頭湊近她嗅了嗅,“你偷偷抹了什麽在身上?好香,還甜滋滋的。”

“入秋手上幹燥,擦了點玉肌膏。我母親讓人往裏添了桂花汁子,略帶甜香,”雲知意將握在掌心的小藥瓶遞過去,“你也來點?”

“好啊。多謝多謝。”顧子璇拖著慵懶尾音打了個呵欠,伸出手挖了一大坨。

余光瞥見陳琇也在好奇打望,雲知意對她笑道:“不如你也幫我消耗些?反正不能帶進考場,用光總比扔了好。”

“那,多謝。”陳琇羞澀笑著,小步趨近。

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對這類東西還是感興趣的。

顧子璇茫然看著掌心那一大坨玉肌膏,慢半拍道:“哦,失手,挖多了。怎麽辦?”

雲知意從她手裏順走一點,邊輕輕搓揉自己的手,邊憂心嘀咕:“這傻乎乎的,還怎麽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