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邢驚遲的視線在謝昭拿著的行李箱上一晃而過,霎時明了阮枝打的什麽算盤。他眉目淡淡地掃過一臉心虛的阮枝,朝她伸手:“過來。”

阮枝默默地伸出左手往男人掌心一放,在被攥緊的一瞬快速地低聲解釋了一句:“他找我外公借畫,畫在家裏,是過來拿畫的。”

邢驚遲擡眸看向謝昭,兩人對視。

他們兩人算起來也有六七年沒見了。邢驚遲去北城後不久謝昭就出國念書去了,他離開的時候謝昭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謝昭也不曾想闊別多年後,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到邢驚遲。

他和邢驚遲的關系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年少時家族的盤根錯節對他的影響不深,等到那個年齡邢驚遲早已放棄繼承權去上警校了。他們之間一直都不存在競爭關系,但也沒多少感情,只表面上還算過得去。

謝昭掃過他們相握的雙手,淡淡地笑了一下:“好久不見,大哥。”

邢驚遲點頭,隨口應道:“阿昭。”

阮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聲說了一句去拿畫了就溜走了。她總覺得這個氣氛怪怪的,這兄弟倆看起來就跟陌生人似的。

如阮枝所言,這兩個人的確沒什麽可聊的。

謝昭就著邢爺爺的生日說了幾句,他知道每年邢驚遲都是提前送的禮物,從不參加宴會。自他十七歲之後,邢家像是沒有他的痕跡。

邢驚遲只是聽著,偶爾點頭。

等謝昭說完才問:“是她說要回家?”

這一句話問的沒頭沒尾。

謝昭從進門就注意到了,他這個情感淡薄的大哥似乎很在意阮枝。可他聽說結婚前邢驚遲和阮枝可是不認識的,現下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謝昭解釋道:“是,幾天前我托人約了阮爺爺借畫。去了才知道嫂嫂也在,阮爺爺說正好嫂嫂要回家,讓我送回來順便拿畫。”

邢驚遲早上才親眼看著她進門,哪知道一轉身她就跑出來了。

他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說話間阮枝捧著卷軸出來了,她直接把畫交給了謝昭,有心想說幾句這畫平時怎麽養護,但想想還是算了,他應該也懂。

果然下一秒謝昭就笑起來:“謝謝嫂嫂,這畫下個月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說完他睨了一眼邢驚遲,非常識相說有事先走。邢驚遲也一點兒不客氣,起身把他送到門外,多的話一句不講,謝昭才走出門邢驚遲就關上了門。

被關在門外的謝昭:“......”

他這個大哥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

客廳內。

阮枝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地看著邢驚遲,一副我不知道你什麽都別來問我的表情,懷裏還抱著那個藍色的小海豚。

邢驚遲動作微頓,擰著眉在阮枝邊上坐下。

好半晌,他嘆氣:“枝枝。”

阮枝這個人就是這樣。要是別人兇她她就能加倍地兇回去,但要是別人率先示弱,她就沒了辦法。她此刻就像一只虛張聲勢的狐狸,邢驚遲一出聲就泄了氣。

她癟癟嘴,小聲道:“我想住在家裏,不想找護工,你不同意。”

邢驚遲沉默片刻。

明明是昨天早上她說要住到外公家去,現在就變成了他不同意了。當然他也不能把這話說出來,阮枝還在生他氣呢。

他面對她終是毫無辦法,低聲問:“每天給我發兩條信息,打一個電話,能做到嗎?”

阮枝抿抿唇,這是妥協的意思。

但她的心裏卻生不出歡喜來,邢驚遲和雀兒一起拉扯著她的心。她自己也逐漸分不清邢驚遲到底把她當做什麽,也分不清這些關心和在乎是“邢太太”獨有的還是只屬於阮枝。

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記得了,你快回去吧。”

於是邢驚遲又把早上整理好的衣物悉數放回了原處。離開前他只俯身在阮枝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沒有再說別的話。

阮枝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怔怔地摸著自己的額頭。

心嘆,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很無奈。

累了不知道休息,受傷了不知道躲,只無數次和自己妥協。

.

邢驚遲這一去很久,直到阮枝傷好了他也沒有回來的跡象。她依言每天給他兩條信息,起床了,要睡了。回博物館之後又多了兩條,我到了,回家了。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很少有機會能打電話,多數時間她撥過去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等他有時間回電話的通常已是深夜。

這樣算下來,這大半個月他們說的話竟只有寥寥。

阮枝回博物館上班沒幾天姜婉蘭和劉奕華也回來了,與此同時他們帶回來的還有那批埋在地下的文物,數量和上一次運來的差不多。

這墓葬裏數量最多的是瓷器。

墓主人是宋代富豪,這個墓葬比他們想象的更為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