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4頁)
姬稷尋到第一闕前,先去的南藤樓。
趙姬的舊仆,那個胖胖的奴隨金子見到他來,急得直喘氣,跪在地上央求他:“殿下,趙姬今日似乎是病了,她將自己關在屋裏關了許久,一出屋就往第一闕去,攔都攔不住。”
姬稷愁眉緊鎖:“病了?好端端地,怎麽突然病了?”
金子:“從建章宮回來的時候,趙姬就悶悶不樂了,一個人待在屋裏許久,出來的時候臉色就更難看了。”
姬稷到小室一看,先是看到地上攤開的畫,他特意送給趙姬相看的畫像,總不見趙姬看它,原來拿到這了。
姬稷拿起畫像,仔細一看,發現畫上沾了濕痕。像是淚水。
他再一看,案邊堆了許多物什,是他命家令給趙姬備的那份東西。這些東西不算是賞賜,也不算是禮物,只因他送了別人,所以也要送趙姬一份。
他不想讓趙姬在這種小事上委屈,雖然趙姬未必會因此委屈。但他做總比不做好,他就只有趙姬一個嬌人兒,他不多想著她,還能想誰?
姬稷準備之後送趙枝枝一份禮物。這份禮物是什麽,他還沒想好,但肯定只有她一個人才有。
所謂禮物,就是他沒給別人送的東西,只給她送了,才叫禮物。
蘭兒站在屋外,隱約瞧見屋裏堆的賞賜,他想到什麽,瑟瑟發抖。
姬稷從小室出來時,見他形容不對勁,問:“怎麽了?”
蘭兒埋低臉,將他在趙枝枝面前說過的話告訴姬稷。姬稷手裏拿著沾淚的畫,余光瞥過屋裏的賞賜,他忽地明白過來。
“這個蠢貨。”
蘭兒伏在地上,不敢擡頭,眼前一陣風,太子跑著下了樓。
姬稷從軺車款款而下,所過之處,眾人跪伏:“太子殿下。”
“殿下。”
“奴見過殿下。”
姬稷睨眼掃視,在人群中尋找趙枝枝的身影:“有誰見過趙姬?”
眾人恍然。
原來殿下來此,是為了趙姬。
“奴見過。”
“奴也見過。”
人群中有人陸續出聲。
姬稷命她們起來回話:“趙姬在哪?”
她們齊齊指向越女的屋子:“回殿下的話,趙姬在越女屋裏。”
屋裏,越秀抱著趙枝枝,她哼著越國的童謠,從前越王後唱來哄她睡的童謠,她唱給趙枝枝聽。
趙枝枝睡著的時候,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越秀伸手抵住趙枝枝細瘦的脖子,往裏掐了掐,沒舍得用力,怏怏撒手,低頭嗅了嗅趙枝枝的頭發。
趙姬毫無戒心地躺在她懷裏,幾杯酒幾句話,就能哄得趙姬敞開心懷。這份愚蠢,令人發笑,卻又令人憐惜。
“睡吧,好好地睡一覺。”越秀撥開趙枝枝額前碎發,低頭親了親那縷被淚水沾濕的青絲。
屋裏安靜平和得讓人覺得幸福。
越秀闔上眼,深深吸一口氣。
屋門傳來震天的腳步聲,越秀沒有睜開眼,她知道是誰來了。
門被打開的瞬間,越秀朝門口噓了噓:“輕點聲,她睡著了。”
姬稷立在門口,身姿挺拔,冷眼掃視前方的越秀。
紫衣紅蓮,額間紋繡,見他出現,沒有半點慌亂。
越秀擡起臉,沒有直視姬稷的眼睛,她低垂眼眸,下巴擡得高高的,她將她一張臉全都露出來,聲音無情無緒:“越公主秀見過帝太子。”
她沒有向他行大禮,她手裏攬著趙枝枝。她是公主,一個亡國公主,依舊是公主,所以她不必跪伏下去。
姬稷的目光落到越秀懷中。
這個越國女人,正抱著他的趙姬。
“別動。”姬稷大步走過去,薄唇微啟發號施令:“不要弄醒她。”
他動作輕柔從越秀懷中接過趙枝枝,越秀皺了皺眉,松開了手。
姬稷凝視他的趙姬。她喝醉了,渾身都是酒氣。
姬稷抱著趙枝枝往外走。
越秀坐在地上,仍保持剛才抱人的姿勢,她怔怔地望著前方遠去的背影,男人高瘦的身軀將少女嬌小的身體覆蓋,她再也看不見她的臉她的身,只能看到她裙下兩只鞋,一晃晃地在半空輕顛。
眾人跪在廊道兩旁,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帝太子的靴聲漸行漸遠。
帝太子親自將趙姬從越女屋裏帶出來,趙姬躺在帝太子的懷中,醉得不省人事。
“殿下,殿下……”她們聽見趙姬發出醉酒的囈語。
帝太子沒有應她。他似乎生氣了。
趙枝枝睡到半夜醒來,屋裏通亮,像是白晝。
趙枝枝嚇一跳,以為一覺睡到天亮。仔細一看,光裏泛著黃,不是日光,是燈光。
她頭暈暈的,掙紮著半坐起來。
喝酒的事她全不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喝了很多酒,至於在哪喝得,喝了多少,她一時想不起來,腦子像是被漿糊堵住,漲得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