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3頁)

男人看了一眼旁邊不省人事的女孩,車速降了一點,說:“我會穩一點,你抱著她,別讓她亂動。”

女人坐過去,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女孩身上替她留住體溫,抱住她說:“希望不會有事。”

……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方胥躺在擔架上,醫生用手電照了照她的瞳孔,推著她一路小跑進了手術室。

一片昏沉中,方胥好像看到了一團刺眼的白光。

她輕飄飄的站在醫院走廊上,看到了渾身濕透的陸忱。

他就站在手術室外,身邊還有位匆匆趕來拄著拐杖的老人。

她聽到那老人克制著語氣渾身哆嗦著說,“你居然和警察扯在一起?啊?你糊不糊塗?你說你糊不糊塗啊……”

陸忱沒有說話。

老人氣的不輕,掄起拐杖就朝他的後背重擊過去,男人沒有躲,依舊清冷筆挺的站著,視線久久落在手術室頂上那三個字上——手術中。

沉默了很久,他忽然說:“我不想再碰陸家那些生意了。”

老人的動作一滯,“你說什麽?”

男人說:“違法的事情,我不想再幹了。”

老人差點背過氣去,“因為這個女警察?”

男人搖頭,“我們總要對一些東西心存敬畏,不是嗎?”

老人臉色鐵青,手中的拐杖一下下的戳著地面,“敬畏什麽,法律?警察?你以為警察都是什麽好東西嗎?”

男人看了看他,面容冷淡的皺起眉,說:“沒有裏面躺著的這位警察,我已經死了兩次了。”

老人冷笑,“她是職責所在,還是被你迷住了,誰又知道呢?”

這樣瘋狂的女孩實在太多了,陸家的老爺子已經見識過不止一兩個。

男人笑了下,一張臉隱匿在陰影裏,有些自嘲,“我倒希望是你說的那樣。”

可惜不是,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

耳邊傳來醫療儀器滴滴的響聲,將醒的時候,方胥的眼皮還是有些發沉,不過躺的實在太久了,她很想睜眼動一動。

有人在幫她細細擦手,一寸一寸,仔細專注。

他的指尖發涼,能微微帶起她的顫栗。

她忍不住就動了一下,立刻被那只微涼的手握住了。

一個黑影好似罩了下來,方胥睜眼看到他,人還有點迷糊,“陸先生……你爺爺是不是打你了?”

男人皺起眉。

她又說:“是因為我?”

沒人注意到病房的門縫外站了一個人。

一個相貌明艷,身材高挑堪比男模的漂亮男人,他戴著帽子,帽沿壓得很低,正默不作聲的透過門縫看著病房裏的人。

遠處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皮草披肩的女人,見他在這裏駐足,有些好奇,“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非要到醫院裏來,怎麽跑到了住院區這裏?”

男人搖頭笑了笑,低聲說:“迷路了,過來想問問人,不過裏面似乎是對情侶,就沒好意思進去打擾。”

女人往病房裏瞅了兩眼,隱約看到裏面的畫面,信了。

“你掛號了沒?”

男人不動聲色的抽出手,面容柔和的說:“不掛號了,我去藥店裏拿點藥,你每天忙已經很累了,不用陪著我。”

女人正要說什麽,懷裏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個熟悉的名字。

男人笑說:“六爺的事情不容耽誤,我自己去就行了。”

女人只好作罷。

……

走出醫院,男人去了一家報亭。

刑偵隊隊長那天接到了一個暗線的電話,消失已久的同僚在電話裏問,“方胥為什麽會和陸忱在一起?”

隊長沒有隱瞞,說:“謝澤,她跟你做了一樣的選擇。”

男人把手心裏的牌揉成了一團,冷冷的說:“我一個人做這件事還不夠?陸家握著軍火,陸忱算是整個黑道的太子爺,你讓方胥接近這樣一個人?”

隊長沉默了下說:“我們調查過,陸忱這個人涵養很高,而且手上沒沾過人命……”

男人嗤了一聲:“沒沾過人命?這位太子爺只要一個眼神,願意替他殺人的人就不計其數,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隊長嘆氣:“你那邊沒有進展,我們也是沒辦法了,而且陸忱對小胥的印象很好。”

男人聽到最後一句,掛斷了電話。

眼前的畫面好像又回放過去。

他取下頭頂的帽子,眯眼看天空,問自己——她是真的去做了臥底,還是已經交付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