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頁)

內衛與車隊打頭的護衛互相報了身份,隨即向後稟報回去。騎士們分開,一個清麗絕倫的騎裝少女迎了上來,揚聲問:“可是李大人的隊伍嗎?”

那少女發髻簡單,一頭如瀑青絲腦後編成長長發辮垂在肩頭。騎裝剪裁精致,勾勒出玲瓏輕盈的身姿。

李固看得清清楚楚,那纖細的腰間,一柄套著不起眼的黑色魚皮鞘的匕首別在那裏。

李銘夾馬迎上,笑道:“殿下怎麽從那邊過來?”

謝玉璋笑靨如花,道:“昨日裏去京畿大營看了看我的衛隊,太晚了,便住在驛站了。李大人這是要回涼州去了嗎?”

李銘笑吟吟道:“正是。在雲京聆聽聖訓,臣受益匪淺。只恨職責在身,不能與聖人多親近幾日。”

謝玉璋問:“以後還能見著大人嗎?”

李銘打量她,見她眼神清澈,便笑道:“殿下想見臣嗎?”

謝玉璋道:“以後我去了塞外,離我最近的便是李大人了。我自然是想見的。”

她面頰嬌嫩,如瓷如玉,像還未盛開的花苞。便是李銘這樣的人,都心軟了,道:“公主以後到了漠北,跟老臣便是鄰居了。定是能相見的,到時候老臣掃榻相迎。”

謝玉璋嫣然一笑,道:“多謝李大人啦。大人保重身體。我不耽誤你啦,這裏離驛站還有段距離呢。”

李銘道:“殿下也請保重玉體。臣在涼州等著迎駕。”

謝玉璋又對李固和李衛風道:“七郎、十一郎,我不送你們了,多保重。”

李固和李衛風都對她叉手,謝玉璋最後看了一眼李固,道:“我先行一步了。”

一踢胯下烏騅馬,一隊人與李銘的車隊交匯而過。

待她消失了身影,李衛風“嘖”了一聲,側目:“我什麽時候升級成‘七郎’了?”

李固沒有表情:“公主只是客套。”

李衛風又問:“怎麽公主腰間那柄匕首,我瞅著像你那柄?”

李固道:“公主生辰將至,我贈予公主做賀禮了。”

“哈?就送了這一樣嗎?”李衛風叫喚,“太寒酸了吧!喂,你騎那麽快幹嘛?等我!”

一行人在路上行到第三日,有一騎快馬從雲京方向追上來。這是李銘安插在雲京的人。

來人向李銘通報一條最新的消息。

節度使盧廬稱節度使馮榮私造龍袍金磚,有不臣之心,直接帶兵壓境,要馮榮俯首認罪。馮榮怎麽可能會認這罪名,兩邊立時就打了起來。

消息傳到雲京的時候,盧廬已經攻下了馮榮三座城。

馮榮是不是真的造了龍袍金磚不知道,盧廬這行徑,已經是明晃晃地不將君權放在眼裏了,幾近於造反。

李銘聽得直搓膝蓋,抱怨:“哎呀呀,就我老實,真是老實人吃虧啊。”

又嘆氣:“羨慕他們魚米之鄉,錢糧豐厚,咱們要是有那地界,還怕什麽呀。”

先是土司造反,又有二節度使內亂,李固望著雲京的方向,卻想,她在雲京的最後一個生辰……大約不能好好過了罷?

李固想的一點也沒錯,謝玉璋何止不能好好過,她直接取消了原定的生辰宴。

在謝玉璋的生辰這事上,陳淑妃賣了個好,早在皇帝跟前說要給她好好辦一辦。皇帝還贊她:“阿媛真真慈母心。”

不料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皇帝竟被氣得吐了血,連吃了兩粒金丹,才好一些。罷了朝,臥床休養。

這種時候,正是宮妃們各顯神通的機會。

不料謝玉璋硬生生擠開陳淑妃:“兒在雲京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待我走了,怕是此生再見不到父皇了。這侍疾嘗藥,怕也是最後一回。讓兒來吧。”

貴妃先用帕子按眼角,哽咽一聲:“寶華純孝啊。”

德妃跟上:“皇後娘娘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賢妃也不落後:“寶華,陛下喝過藥之後都是要含兩顆蜜餞的,要記得啊,一顆不夠。”

淑妃:“……”

淑妃只能“呵呵”。

謝玉璋便在含涼殿侍疾。

宰相們來探望、奏對,都能看到那就快要遠嫁的公主穿著便於行動的箭袖、窄裙,親自為皇帝嘗藥、打扇。

實在是至純至孝,皇家典範。

皇帝也好幾次握著謝玉璋的手,含淚道:“我兒……”後面卻說不出來什麽。

此時給她加封號,加食邑,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皇帝便說:“你看看嫁妝裏還缺什麽,還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

中樞雖然逐漸在失去對地方的掌控,卻依然有著累世積攢的龐大財富。雲京的繁華還未墜落,迷夢看起來依然很美。

皇帝想多給謝玉璋一些,還給得起。

謝玉璋卻說:“兒的嫁妝已經夠啦,沒有想要的了。”

皇帝掩袖落淚。

謝玉璋在側殿聽著皇帝和太子說話,雖知道謝玉璋就在旁邊,卻誰也沒想避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