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安好(第4/6頁)

蕭逸懷揣著一絲絲僥幸,正把手撫上了殿門,要推開,忽聽裏面傳出太後的聲音。

“燕窩粥,是高顯仁吩咐膳房給皇帝熬的,哀家讓翠蘊搶過來了。他一個男人,喝這麽多燕窩幹什麽,那不是浪費嘛。你多喝點,這東西最是滋陰潤補,保準讓你生了孩子還跟個小姑娘似的鮮嫩。”

隨即傳出楚璇乖巧又甘甜的嬌細嗓音:“謝謝母後,您真好。”

她把懷裏的阿留交給太後,拿起瓷勺,舀著瓷盅裏的燕窩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來。

蕭逸:……

他是不是挺多余啊?

深受打擊的皇帝陛下郁郁沉寂了好幾天,把自己關進宣室殿裏,每天除了上朝就哪裏都不去,直到楚璇耐不住寂寞了親自登門來找他,拿喬矯情了許久,又把楚璇摁在榻上好一頓折騰,直到過了火,被楚璇捏住了胡亂摸索的手腕,才勉強罷了休,把這一頁翻過去。

宮闈深夏寧靜,不時鬧些閑情出來消磨,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進了九月。

胥王的信送到了南陽,蕭雁遲和余氏略商量了下便有了決定。

他們不願意走。

他們已在南陽落腳,楚晏還給他們買了間四進四出的大宅子,在最繁華的街道買了鋪子,交給蕭雁遲讓他琢磨著隨便做點什麽營生。而楚家的大伯更是待他們周到至極,不時上門噓寒問暖,連宅子和鋪子的修整都是他一手操辦,妥帖至極,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如今安頓下來,楚大伯還給蕭雁遲引見了許多南陽當地有名的墨客商賈認識,蕭雁遲本是灑脫爽朗的性子,一紮入人堆裏自是如魚得水,漸漸忘卻前塵恩怨,適應了新生活。

這裏遠離京畿,無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又沒有王府的四重院墻束著手腳,不用日日機關算計,不用擔驚受怕何時會大禍臨門,不用強逼自己去做昧良心的事,真是自在得很。

本以為是落敗流放,淒涼至極,卻不曾想這一處竟是海闊天空,過得是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全新的生活。

若要拋下這裏好不容易經營起的一切,舍下楚家人對他們的好心善意,那自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們雖不願意去胥朝,卻同意把蕭佶的遺體送回去。

梁王府偌大的門第,一朝傾塌,滿門都成了有罪之臣,被削爵幽禁,除了外嫁的女眷,只剩蕭雁遲和余氏這兩個自由之身。

按理說,兒子和夫人都在大周,不該獨把蕭佶送去胥朝,可作為妻子與兒子,他們了解自己的夫君和父親,知道蕭佶生前最割舍不下的便是他的母親別夏和其魂牽的故國舊夢。

蕭佶這樣一個謹慎縝密的人,設下這樣龐大的局,幾乎天|衣無縫,沒有破綻。唯一出的幾次錯,便是因對迦陵鏡的執念,亦是對他身世的執念。

迦陵鏡收在蕭逸的手裏,他已在大局初定後不久就命人把這鏡子當著他的面兒毀了,隨著浮雕迦陵鳥的鏡子被熔成銅水,那橫亙幾十年的恩恩怨怨也就此煙消雲散,徹底結束了。

既然已經結束,那麽對於蕭佶來說,沒有什麽是比故國更好的歸宿了。

把他葬回那裏,逢年過節生死兩祭,蕭雁遲和余氏可以悄悄去胥朝給他上一炷香,這樣安排,貼合情義,相信蕭佶在天之靈也是願意的。

事情到這裏蕭逸就不插手了,全交給了楚晏去辦,包括往胥朝送信,接應胥王派來的心腹,再秘密地把他們送回去。

尚書令大權在握,自是做得無比順當。

這一頁翻過去,許多人的心也該安寧了。

蕭逸念著他那無辜枉死的義兄徐慕,自然對徐慕的兒子江淮也是多加關注照拂,近來上朝一連幾日沒看見他,問了禮部說是病了,擔心得忙讓楚晏代他去探望探望。

楚晏探疾歸來,回禦前復命,嘆道:“哪裏是病了,分明是心病。”

在皇帝陛下的追問下,楚晏原原本本把事情說了:“自打朝局穩定了,江淮時常出入禁宮,又多蒙皇帝陛下賞賜優待,聽說近日您還向吏部詢問了九卿有沒有挪動出缺的,想讓江淮升遷替補。”

“您念著他,對他好這本是好事,可是別忘了江淮還年輕,來京述職不過兩年,資歷尚淺,如此聖寵優渥,只怕會惹得旁人眼紅心熱。他雖比從前通透機敏了許多,可到底還是個耿直性子,經不起人家擠兌嘲弄,這不,正躲家裏生悶氣呢。”

蕭逸聽出來了,這是有人欺負他幹兒子,給他幹兒子氣受了。

向來護犢子的皇帝陛下也聽不進去楚晏的諄諄勸導,只讓禦前內侍火速去宣江淮,就是綁也得把他綁過來。

神情郁郁的江侍郎來了禦前,行過禮,正端袖立於殿前,垂眉耷目,一副霜打的茄子樣兒。

蕭逸看得愈加來氣,怒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在外面受了氣就會躲自家裏悶著,這算什麽?誰拿話刺撓你了,誰欺負你了,你就欺負回去,實在不行你就大巴掌扇回去,直扇到他們閉嘴。你要是功夫不到位,朕派幾個禁軍去你家裏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