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5頁)

她側頰貼在蕭逸襟前,低聲哭了許久,才擡起頭,拭掉蕭逸眼角邊晶瑩的淚珠兒,抽噎道:“思弈,我不想當皇後了,你別哭,只要能陪在你身邊,什麽名分的都不重要。”

蕭逸垂眸看她,深情濃眷,繾綣哀柔。

兩人款款對望了許久,復又抱在了一起,在融融陽光裏小聲抽泣。

侯恒苑就站在一邊看著,看了好半天,看得心裏甚不是滋味,才懨懨地說:“能不能先別哭了……”他只覺頭有些發沉,也顧不得往深裏想,一跺腳,一狠心,道:“不就是立後嗎?立就立吧,陛下都二十二了,也該有個皇後了。”

蕭逸和楚璇停止了哭聲,巴巴地看向他。

侯恒苑微忖了忖,目光嚴肅地落到了楚璇的身上:“臣可以為貴妃爭取朝中文臣清流的支持,但有個條件,自此以後您必須和梁王一刀兩斷,您跟梁王府再不能有任何瓜葛。”

楚璇微怔,吸了吸鼻子,搗蒜般地拼命點頭。

侯恒苑道:“這就得了,朝堂上的事臣來辦,陛下可別忘了,若要立後還得過太後那一關。”

說罷,他深躬身朝兩人揖禮,轉身出了殿門。

眼見著身形微佝的老尚書步履穩健地順著雲階下去,那褚色官服遊移在杳長的白玉石間,漸漸遠去,孤影模糊,直至消失在視野裏。

窗外鳥雀嚶啾,時鳴時歇,襯得殿內無比悄靜。

蕭逸探身看了看走沒影的侯恒苑,又低頭看看楚璇,略顯嫌棄地摸了摸自己襟前被她抹上的鼻涕眼淚,道:“行了,走遠了,別裝了。我就奇了怪了,你就不能哭得有技巧些,非把我衣裳弄得黏糊糊的。”

楚璇甚是利落且瀟灑地揮手抹幹凈眼角殘余的眼淚,冷哼:“我不是見你一個人演戲演得艱難,連個搭台子的都沒有,所以出來配合你嗎?你也真是的,演成那模樣,一點楚楚可憐的勁兒都沒有,我瞧著都著急。你還嫌我給你弄濕了衣裳?我這是哭得有水平,誰跟你似的,哼唧了半天,雷聲大雨點小,那淚珠子就掛在眼上,都不落下來。”

“你懂什麽?!”

蕭逸聽她竟質疑自己的演技,頓覺受到了侮辱:“我是個男人,我怎麽能娘們唧唧地梨花帶雨?我這是內斂隱忍的表演,越掉不下來,越顯得壓抑沉痛,我要是跟你似得哭成那樣,老師該覺得我鬼上身,魔怔了。”

楚璇瞧著他寸步不讓的勁兒,眼珠子轉了轉,倏然捂住腹部:“哎呦,肚子疼。”

蕭逸登時慌了神,忙扶住她:“怎……怎麽了?禦醫!快去叫禦醫!”

高顯仁剛要去,被楚璇喚了回來。

她靠在蕭逸的臂彎間,慵懶且柔弱地瞥了他一眼,撫著肚子,哀嘆道:“我現在懷著這麽個小家夥,是生不得氣的。我們血脈相連,我若是生了氣,他也得跟著生,在娘胎裏就跟著生氣,那等生出來沒準兒也是個皺巴巴的模樣,那得多可憐……”

原本緊張兮兮的蕭逸聽著她敲敲打打的話,漸品咂出些滋味來,一手小心護著她的腰腹,一手攙著她的胳膊,道:“哦,意思就是我以後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唄。不然你就得給我生個皺巴巴的孩子出來?”

他的手掌心溫熱,隔著一道纖薄寢衣落在楚璇的腰間,她覺得很是舒坦,幹脆無比安逸地全靠進他懷裏,打了個哈欠:“你知道就好。”

蕭逸見她臉色依舊蒼白,半闔了眼皮,透出些許疲乏,也不跟她爭了,忙將她橫腰抱起來。

這一抱,依舊是從前那輕盈若掌上飛燕的重量,可自己知道,抱的是兩個人,是他的余生,是他的山河天下。便覺內心溫暖盈實,像是把經年來所有留在心間的傷痕瘡孔都填滿了。

蕭逸有種做夢一般的飄忽,抑不住心裏的激動,道:“竟真的被我們鼓搗出一個孩子來,璇兒,你太厲害了。”

楚璇還是一副困倦模樣,閉著眼擡起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喃喃道:“不,是陛下厲害才是……”

向來臉皮厚比城郭的蕭逸難得露出些赧意,俊臉微紅,像捧珍寶似得把懷中軟玉緊緊抱著,一路回了內殿,再把她放回床上。

楚璇大約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就聽見她喘息均勻,杳然入夢。

蕭逸趴在床前癡癡地盯著她看了許久,輕聲道:“其實……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

連抒了好半天的情,才想起什麽,起身環顧四周,發覺蕭雁遲早走了。

剛才他揣著心事,沒有仔細揣摩蕭雁遲的話,而今安靜下來,細細一回想,他剛才說:等璇兒當上皇後,臣就想請辭,這雲麾將軍臣不幹了。

他不幹了?

蕭逸沉眉思索,把梁王的幾個兒孫拉出來挨個琢磨了一番,覺得如今之情形,除了蕭雁遲,沒有更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