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頁)

楚璇眼裏放出精光。

蕭逸歪著腦袋思索了一陣,霍得從榻上起身,到床邊的檀木箱裏一陣翻騰,他跟楚璇好時,幾乎夜夜宿在長秋殿,因而素有幾本經常看的書他是幹脆放在長秋殿了。

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來。

他挑揀了一遍,挑出兩本:《論語》、《中庸》。

趕在楚璇要發表意見之前,他搶先道:“我知道你肯定看過,但這兩本書凝集先人智慧,非是淺嘗消遣之籍,即便我從小對它們倒背如流,可經歷的事多了,每每重新翻看,總會有不同的感悟。”

“你先讀一遍,以後每天晚上用完了晚膳我再給你點撥點撥……過一個月我們再上《太平禦覽》和《北堂書鈔》。”

楚璇像捧寶貝一樣把書接過來,擇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榻上一頁一頁翻看。

她看書,蕭逸就找了折子出來看。

大約看了一個時辰,高顯仁進來送剛出鍋的雪花糕,兩人都放下各自手裏的東西,就著茶吃起來。

吃了一陣,蕭逸又上來些心事:“我有些擔心江淮。”

楚璇捏雪花糕的手顫了顫,抖落了些糖霜在書上,她對書正是愛惜的時候,忙把書冊立起來把糖霜撲落幹凈。

這空蕩兒蕭逸還在說:“這小子是聖賢書讀傻了,這麽長時間竟還沒看出來梁王是黑是白,偏偏他這個傻樣,好些事還不能告訴他,能告訴他的差不多今天都說了,眼瞧著他是不信。“

“我倒不怕他對付我,就怕他在梁王的蠱惑下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他畢竟是義兄唯一的兒子,我還想著將來能好好栽培他,若是誤入了歧途可怎麽好?”

楚璇抱著書想了想,覺得蕭逸在杞人憂天。

她心中無比篤定,江淮不會誤入歧途的。他是個至仁至義的人,從他的身上隱約可以看見當年那熱血忠臣徐慕的影子,他們是一樣的人,就算曾經站在歧途的邊緣,遲早也會回歸正途。

可這些話她說又不太合適,琢磨了琢磨,隨口道:“沒事,等他和楚玥成了親,讓我爹看著他。”

此話一出,蕭逸又有些別扭了。

“楚玥也是個問題。當年義兄生前和你父親定下了婚約,兩人要結兒女親家。如今斯人已逝,諾卻重逾泰山,不管是為了安慰活著的人還是告慰亡靈,這門婚事能成都是最好的。”

“當年他要娶你,我雖心裏不是滋味,但瞧著你們還是比較般配的。如今換成楚玥,我是怎麽看怎麽鬧心,你說你爹就不能抽空教教他這女兒如何做人嗎?”

楚璇悶頭想了半天,搖頭:“沒用,我娘疼楚玥疼得緊,我爹伸不進去手。”

蕭逸嘆了口氣,思來想去,清官難斷的家務事,人家爹都伸不進去手,他更是連手都伸不得。

所幸楚玥已經跟隨父母回了南陽,暫且不會與江淮成婚,就算鬧心也不是眼跟前的鬧心,可以先放一放。

坊間關於楚璇和江淮的流言已漸漸平息,只是被這麽一鬧,蕭逸本來早已計劃好的立後大計又得往後推延。

梁王那邊近來忙著查蕭鳶被殺一案,查來查去,查到了侯恒苑的身上。

原來蕭鳶被殺的那夜,侯恒苑也曾造訪安平樂坊。

侯老尚書年逾六旬,為人正派,自然不會是樂坊裏的常客。大理寺把他請去詢問,他也只道是與儒林好友相約在此,對酌了幾杯,根本沒見著雲麾將軍。

大理寺尋不出旁的證據,且蕭鳶身形魁梧,又有不凡的武藝在身,根本不可能被一個六旬書生殺害。

線索只能斷在這裏,大理寺又客客氣氣地把侯恒苑送出來。

這其實是蕭逸放出來的迷霧。

他在派人殺蕭鳶之前,曾思來想去,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固然是好,可是縝密了,也不一定能消除梁王對他的懷疑。

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帝陛下和皇帝陛下手中的校事府,還有誰有本事能毫無痕跡地送雲麾將軍見閻王?

畢竟這事牽扯著楚璇和蕭鳶之間的舊官司,若是讓梁王順藤摸瓜揪出來,對楚璇不是好事,對那好容易獲得信任去了宛州的楚晏也不是好事。

所以他放出來侯恒苑這個迷霧。

梁王該相信,憑蕭逸的城府,若真是他動的手,那他最信任倚重的老師就不會在那個時辰出現在那個樂坊。

可侯恒苑又是絕對清白的,因為根本不是他動的手,所以任何在他身上的摸查都是枉然。

實則虛矣,虛則實矣,且讓梁王查去吧,他在這案子上放的心思越多,對宛州的關注就會越少。

這事一放,楚璇的功課堪稱進步神速。

蕭逸果然沒有看錯她,這小丫頭是玲瓏心思水晶肝,一點即通,短短月余,已能同他講經論典,雖然偶有差錯淺薄之處,但境界與才思同過去相比確不能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