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生的脖子很長(第4/10頁)

幸運的是,這段期間澤於並沒有時間交新女朋友,而我也越來越習慣,跟澤於一人一半泡面這件事。

待在家裏,發覺自己的東西大多堆在寢室,房間裏都是哥的東西,我有種過客的奇異感覺。也因為第一次搬到外面住,跟家人相處的時間銳減不少,大家之間的容忍反而增加了許多,任何事情似乎都可以以此類推。

唯一難過的是,小青上了大學、跟阿神同居後,跟我之間的電話跟信件是越來越少,這次寒假她也是匆匆回來過個年,大年初四就又回到台灣“成大”參加營隊。我開始不習慣她的獨立,總認為自己應該享有些友誼上不一樣的特權,卻又難以啟齒。

或許友誼同樣需要考驗,只有親情才是根深蒂固。

10.5

阿拓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他喜不喜歡百佳,我也沒問。

因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百佳的吸引力。

更何況插手別人的愛情一向是最笨的舉動,因為愛情打一開始就有答案。

但阿拓顯然對我的袖手旁觀開始不解。

“百佳那天牽了我的手。”阿拓浮在水面上,阿珠在一旁閉氣練打水。

“我知道,她跟我說過,還眉飛色舞的。”我笑笑,靠在池畔喘口氣。

“你說百佳會不會喜歡我?”阿拓抓住阿珠的兩條肥腿幫她校正姿勢。

“不會吧?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我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那天晚上很冷,我們又沒戴手套,說不定是她一時手冷?”阿拓認真的表情。

難怪百佳說阿拓的手在顫抖,原來不是緊張,而是天冷。

“一個女孩子就算被凍死,也不會輕易把手交給男生牽的好不好?笨蛋。”我又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喔。”阿拓搔搔頭。

“喔?”我歪著頭。

“所以百佳喜歡我?”阿拓一臉認真。

“感覺像抽獎抽中BMW吧?”我笑道,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慶賀。

“抽中了也沒用,我又不會開車,改天再叫暴哥教我好了。”阿拓非常認真地回答。

“你真的是個笨蛋。”我戴上泳鏡,潛入水道。

寒假的最後一天晚上,阿拓跟我拿鑰匙打開暴哥家,挑了《教父》片。

“今天老板娘跟那個古怪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始聊天了。”我說,將碟片擺進影碟機裏。

“喔?都聊些什麽?”阿拓將剛買的鹵味打開。

“什麽都聊啊,我跟阿不思都在旁邊偷聽,原來那個男人是個音樂家,他的未婚妻車禍死了讓他深受打擊,所以靈魂常常出竅,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如行屍走肉,樣子比一開始認識的你還要糟一百倍。直到有一天不小心晃進了我們店,又不小心喝下難喝得要死的‘老板娘特調’,這才把他給苦醒。”我說,夾了塊我最愛的百頁豆腐。

“喔,所以那個男人為了清醒一點,所以每天都去你們店裏?”阿拓笑了出來。

“是啊,他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在我們店裏的時間是清醒的,所以就常常來,刮風來下雨來,任何事都阻擋不了他虐待自己的舌頭。”我們大笑起來。

“好好玩,說不定這真的是命中注定耶,失去最愛的兩個人借著一杯又一杯難喝的東西相識相戀,你們這間店的名字說不定過一陣子就要換掉。”阿拓高興地說。

“希望如此啰。”我說。 《教父》這部片子號稱經典,也許就是因為太經典了不適合我這種小人物看,所以我嘴裏含著沒吃完的豆幹就昏沉沉睡著了,直到我的枕頭僵硬地抽動了一下,我才顢頇地睜開眼睛。

原來我睡倒在阿拓的肚子上,而阿拓剛剛打了個噴嚏。

“對不起。”我掙紮著要起來。

“沒……沒關系,我正好肚子冷。”阿拓搔搔頭。

我點點頭,繼續趴著。

但我既然知道自己是躺在阿拓的肚子上,反而就睡不著了。

睡不著,但阿拓的肚子還蠻舒服的,我就再接再厲地試著睡看看。

而阿拓以為我還在昏睡,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連電影的聲音都關到很小。我不禁有些感動。

百佳如果跟阿拓這樣的好人在一起了,一定會很幸福。

突然,電話響了。

“要幫暴哥接嗎?”我問,在阿拓肚子上打了個哈欠。

“你沒睡著?”阿拓嚇了一跳。

“睡了又醒,睡不著啦——”我伸了個懶腰。

“不曉得要不要接電話,我來這裏從沒聽過電話響。”阿拓遲疑不決。

“說不定是很重要的事?反正接個電話暴哥也不會怪你吧。”我說,阿拓點頭稱是,拿起話筒。

“喂?這裏是暴哥家。”阿拓對著話筒說。

“阿拓!你手機關了就知道你在我那裏!幹他媽的快閃!”暴哥的聲音近乎咆哮,連我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