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台灣“交大”新鮮人(第6/7頁)

阿拓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只是在想,而不是擺酷晃過問題不答。

於是我靜靜等待車速緩下來的時候。

“我想,阿不思也很努力,只是努力的時候我們都看不到吧。彎彎是個很聰明的女生,誰比較努力她一定看得出來。就像你老板娘說的故事裏、那個鍥而不舍的青梅竹馬,他雖然沮喪說過,戀愛能不能成功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好了,但他最後還不是努力讓他們倆在一起?如果不努力,老板娘早就嫁給別人了,如果老板娘嫁給了別人,就不會有店讓你去打工,我也不會有機會遇到仗義執言的你。所以說努力還是最重要的,對自己對別人都好。”阿拓說了一大堆,車速開始變慢,好讓我聽得清楚。

“你這樣說,真是把阿不思捧上天了。”我嘆氣,實在沒法聯想阿不思努力取悅一個人的樣子。

“嘻嘻。”阿拓笑笑。

“對了,後來你都沒有繼續追問彎彎過得怎樣,為什麽?”我問,阿拓第一次在店裏撞見阿不思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那還用說,阿不思是個好人,所以彎彎當然過得很好啊。”阿拓說,說得很理所當然。

阿拓的眼睛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是一杯清澈的白開水,也將所有人看成透明,他的世界很簡單,所以也很有趣。或者說,能夠被阿拓當成白開水的人個個都朝氣十足、別具特色,在阿拓的形容裏,他們都是好人、都被祝福。

“阿拓!”我大叫。

“啊?肚子餓了嗎?要吃來來豆漿?”阿拓回過頭。

“不是啦,我又不是豬!我想問你都怎麽跟其他人形容我?”我蠻緊張。

“我都說,我認識一個很有正義感、很有勇氣的女生,她叫做思螢,思念的思,螢火蟲的螢,她不但救了我,還教我騎野狼,還常常請我喝咖啡、跟我看電影,還猜對了金刀嬸的菜名,今年夏天剛學會遊泳就救了溺水的阿珠好幾次……”阿拓搖頭晃腦念著。

一句一句,都晃進了我的腦袋裏,盤根錯節,緊緊抓住。

眼淚在大風中迅速被吹幹,笑容卻隨著淚痕刻在我心裏。

8.8

我再度落選的消息三個室友很快就知道了。

念成表示男人當然不可信賴,罵了幾句粗話後說要介紹幾個比男人更男人的女人給我試試;思婷則說在他們貴部落裏女生失戀視同家族醜聞,生氣的兄長可以選擇殺了女生遮醜或殺了對方泄恨,我說我哥沒這個狗膽宰了對方,我也不想被我哥殺掉;還是擔任管科一年級公關的百佳最實在,她說那個土木主將也是公關,兩人約好要辦聯誼去崎頂玩水,我放下那台野狼乖乖讓男生載,說不準能挑到個好對象。

“另外,你要多打扮,真幸運你遇到了我。”百佳眼睛閃閃發亮。

百佳要我坐在她身邊,開始展開化妝品教學,品牌、基本彩妝、獨家小秘方、卸妝、補妝、一般保養,等等,甚至包括拋媚眼跟具有誘惑力的坐姿,教到後來,連思捧都忍不住坐過來一起學,拿起眉筆畫眼影。

小青以前曾說過,一個女人這輩子總會有兩個貴人,一個死對頭。

一個貴人教你化妝、教你約會的技巧;另一個貴人跟你一起罵該死的情人、討論離婚跟分手。毋庸置疑,百佳是第一個貴人。至於那個死對頭,就是搶走你情人的那位惡婦。

期中考後,我們跟土木系去崎頂聯誼,浩浩蕩蕩的三十台機車,其中沒有一台野狼。最亮眼的百佳坐在那位土木主將的後座,載我的男生也是兩個月前參加新生杯辯論賽的其中一位,當時他是跟我交叉質詢的對方辯友,叫吳漢中。

漢中有點胖但講話很風趣,尤其我意外發現我們有個共同話題。

“你認識我學長?柯宇恒?那個辦打架比賽的柯宇恒?”漢中大笑,他以前跟柯宇恒念同一個高中。

“他是我直屬學長啊,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的那位。”我笑笑,說我也有去看他老人家辦的格鬥賽,雖然他沒贏。

漢中一路都說著我學長在高中時期的種種趣事,還說他有一半因素是為了要參加無差別格鬥賽才來念台灣“交大”的,對於錯過之前那場比賽他一點也不遺憾,因為他說我學長皮很癢,以後機會多的是。

崎頂沙灘旁是一長排供烤肉的石架。

我想生火,但幾個同組的男生堅持這種事交給他們就行了,於是他們便開始將自己搞得灰頭土臉,但火孱弱得不得了,我嘆了一口氣,真想卷起袖子示範我每年中秋節烤肉累積下的經驗,但百佳瞪了我一眼,我立即想起百佳的至理名言“男生是一種喜歡逞強的動物,阻止他們逞強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們逞強到死”,於是幹脆作壁上觀。過了很久,別組的男生拿了一瓶剛剛從附近雜貨店買來的酒精膏澆上我們的木炭,一點火才真正成功,大家七手腳將肉片跟玉米堆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