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鐘無艷,無妨夏迎春(第4/6頁)

我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微微紅腫而不是因為羞赧的臉頰。

沒有說話。

她沒有再哭,像是做了好久的思想鬥爭一般,輕聲問我:“小爽你覺得禾然這個人怎麽樣?”

我一愣,深呼吸一口氣。

“姐,我先去上個廁所。”

“滾!”

到廁所裏,果然地磚已經換成了木質地板。

看上去更大氣了一點。

就是不知掉尿液會不會把木質地板腐蝕。

我擡起頭看著鏡子,猛然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好歹算清醒了不少。

8

“蠻姐,這我不好說啊。”

“你平時不和他玩得挺多嗎?”鐘小蠻一臉不樂意。

“玩是玩,但說句實話,我覺得他除了長得好看點,沒覺得他有什麽特別擅長的地方。”

我小心組織著語言。

“但他長得好看啊。”

我……

瞬間就覺得這個女子根本就不該被打,該被“殺”!

“說笑呢,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他什麽。”鐘小蠻還是微笑著說道。

我不語,默默看著門口的路燈出神,這又是一個偽命題。

花開千萬種,佛陀各不同。

有些人覺得好感需要質點,有些人偏就覺得喜歡不用理由。

“帶煙了嗎?”鐘小蠻開口說道。

我愕然:“姐姐你要抽煙?”

她展顏,輕笑著,“抽,偶爾抽。”

她接過煙和火。

“啪”的一聲點著。

只有昏暗的路燈,夏夜尚算涼寒的冷風,和台階旁少許盆栽。

她點著一支煙,眼神陰沉略顯淒楚。

“我和禾然從小就認識,他一直就懶散,學業不好,叔叔阿姨覺得一個男生只要健康不走邪路就成,也沒怎麽管他。”

我不吭聲,低頭打火,打了好幾次都沒點著。

鐘小蠻將她的煙遞過來,示意我點。

我咂咂嘴,吐出一口煙霧,才感覺踏實了下來,“青梅竹馬?”

鐘小蠻想了一下,點點頭,“我那時候戴個大黑框眼鏡,剪個小平頭,像個男生一樣。”

我盯著她,似乎想要勾勒起她描述的樣子。

終還是失敗了。

“我喜歡他我知道。可能從小就喜歡,沒那麽狗血的什麽細節打動人心,就覺得和他在一起自然又習慣。”鐘小蠻理理頭發,煙頭夾在手指上。

“嗯,我第一次就看出來了。”

我嘴上說道。

你別把頭發點著了,我心裏默念道。

“念完本科我就不想念書了,想了想還是回來了,在幼兒園教書,閑時做做期貨接接設計私活什麽的,不富裕,但我生活也算綽綽有余了。”她繼續說道。

“因為知道了他戀愛的消息,我就沒有主動聯系他。直到前段時間他在街上碰見我和我閑聊,說他想開一間咖啡屋,不知道怎麽裝修。”

“然後你就給他說你學室內設計的?然後他就讓你幫著設計?一來二去舊情復燃你就投了這錢?”我看著她的一根翹起來的頭發發呆。

她猛地轉頭,“你懂個屁!”

我噘著嘴,大口吸煙。

“他家裏給他那錢根本連中等質量都做不出來,做得倒洋不土不倫不類定位不準的咖啡屋絕對很快就關門大吉。”

我猛然想起齊禾然做的賬本,深信不疑。

一陣沉默。

“我就想幫他,我就不樂意看到他失敗。”良久之後,鐘小蠻喃喃自語。

幾年以後當這家店在我們這個城市開到第三家分店,從數不勝數的清吧咖啡店沖出來的時候,我才理解到現在我面前這個大不了我幾歲的姑娘著實是才華橫溢目光沉穩。

學歷高不一定就代表能力爆表。

當真是不只須彌有觀音?

妖言惑眾吧?

當時我要知道她有這個本事,首先得讓她幫我物色個姑娘。

她沒喝酒,也沒有再哭泣。她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給我講著一個陌生的故事,一個千篇一律的備胎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裏,她是主角,可以拿奧斯卡,處處都是黑澤明的意味。

在那個三流偶像劇裏,她是配角,會被淹沒在茫茫碟片和種子中。

再也無法翻身。

9

齊禾然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滿頭大汗。

“小蠻,剛剛對不住了,我這才把萱萱送回去。”

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啪”就是一個耳光。

他馬上就準備起來和我拼命。

“啊啊啊啊……”鐘小蠻忽然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劃破了夏夜的溫婉。

齊禾然滿臉愕然地看著鐘小蠻。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齊禾然。

“我和你姑娘不熟,我和蠻姐熟,我幫親不幫理的,她的耳光不能白挨。”我繼續說道。

齊禾然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終於還是沒有再準備動手。

氣氛如同深水寒潭。

“我明天再給你解釋吧。”齊禾然對著鐘小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