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8頁)

一大口血從牧野流冰的嘴裏噴出,濺到明曉溪的臉頰上。

他皺著眉,想為她擦去。

她抱住他有些虛軟的身體,淚水瘋狂地在臉上奔流:“不要再說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牧野流冰不同意。

他固執地要推開她,眼神執拗而明亮:“我不要離開這裏,外面,都沒有你。”

想一想,他又笑:“好象,這裏也沒有你。沒有燈光,沒有你的飯菜香,沒有你的聲音,你也不再回來,我想,你已經忘了這裏。”

深藍色的窗簾,襯著他蒼白的臉,唇上的血,有種撕心裂肺的美。

窗外天色漸黑。

雨卻越下越大,被風吹斜,一直落到他和她的身上。

牧野流冰凝視眼睛紅腫腫的明曉溪,眼神一冷,聲音忽然變得比窗外的雨還要清寒: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恨你。”

明曉溪痛恨自己。

這一刻,她為何只會哭泣,連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應該恨你,你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你為什麽要讓我嘗過幸福的滋味,再將我拋下。如果我一直在黑暗中,我會覺得生命原本就冰冷得象死寂,你用你的愛把我送上雲端,再將我扔下地獄,明曉溪,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她淚眼望著他,他眼底的痛苦將她撕碎。

牧野流冰仇恨望著她:

“我恨你,我最恨你的是,你讓我恨你也無法真的恨下去。”

這一句話,抽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仿佛嘔出了體內最後一口鮮血,蒼白著臉,暈倒在明曉溪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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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音樂廳的休息間。

東寺浩雪甜笑著送上一束百合花:“風間哥哥,預祝你演出成功!”

風間澈微笑著接過花,拍拍她的腦袋:“謝謝你,小雪。”

“嗯,那個……”

東寺浩雪吞吞吐吐,瞟一眼身邊的小泉,小泉卻扭過臉去不睬她。她咬咬牙,然後滿臉堆笑地對風間澈說:“有……有一些事情……明姐姐沒來得及和我們一起到……她……她一會兒就來……”

風間澈略微一怔:“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沒事!什麽事也沒有!”東寺浩雪慌忙解釋,“只是一點小問題,沒關系的!”

“這樣啊。”

風間澈望著窗外的夜雨。

******

仁川醫院。

氣氛壓抑得象死一般沉寂。

明曉溪沉默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靈魂似乎已經抽離。她兩頰被風吹幹的狼狽的淚跡,和胸前濺落的血花,觸目驚心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鬼堂站得筆直,直挺挺地站在手術室門旁,眼神陰郁地瞪著亮著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他右臉的刀疤益發顯得猙獰。

蘭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跳起來,指住明曉溪的鼻子:

“都是你!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都是你害死了牧野!”

明曉溪慢慢慢慢擡起頭,聲音靜若落葉:

“他沒死。”

蘭迪燦爛的金色卷發氣得亂晃:

“你還敢說!哈,真是個無恥的女人!你殘忍地拋棄了牧野,你早已經殺死了他的心!自從那天你離開他,你知不知道他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我沒有見過比他更痛苦更傷心的人!他每天每天都在折磨他自己,你知不知道?!”

明曉溪靜若木雕,只有眼睫在微微地眨動。

“哈!”蘭迪湛藍的眼睛竄出怒火,“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你究竟在用什麽惡劣的手段傷害牧野?你怎麽可以讓一個人活著就好象在地獄裏!”

明曉溪不動不語。

蘭迪氣急攻心,沖上去猛晃明曉溪:“你說話呀!你不是很厲害的嗎?!為什麽現在開始裝傻?!告訴你,如果牧野死了,我一定會殺了你!”

明曉溪驀地揚起睫毛,眼睛澄如明鏡,聲音靜如飛花:

“他、不、會、死。”

一怔。

然後,蘭迪冷笑一聲:“你以為憑你這句話就可以救得了牧野?除了騙騙你自己,還有誰會相信?”

“我相信她。”

一個美麗如夜的聲音響起:“還有,放開曉溪。”

“冰極瞳?”

看到站在面前那個幽美的身影,蘭迪險些氣歪鼻子:“你居然幫外人說話?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冰極瞳冷淡地笑:“她是明曉溪,我的朋友。”

蘭迪的下巴掉下來了。

天哪,那個比冰霜還冷漠的酷女居然也會宣稱自己有朋友?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淡金長發的男人脫下手中的橡皮手套,冷漠的眼睛淡淡一掃,落在仍舊保持驚詫狀的蘭迪身上:

“果然是你,到哪裏都讓人不得安寧。”

蘭迪摸摸鼻子,吐出粉紅色的舌頭做個鬼臉:“又罵我,總是罵我,修斯,你就不可以對我表現得友善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