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4頁)

想到這,未央有些期待,而那個藏在暗處,設計讓她險象環生的晉王,得知外祖父死而復生後,該是怎樣的精彩臉色。

蕭衡在小船上顛簸了許多時日,一朝來到大船,略喝幾杯茶後,便有些犯困。

未央見此,便將她安置在自己床上休息。

蕭衡很快睡去,眾人怕打擾她的休息,談話聲音放低。

在出海之前,何晏便與蕭飛白商議過遇到海賊之後的逃生路線,無論在何處分散,都去沙門島集合。

思及此時蕭飛白極有可能在沙門島等待著他們的歸來,何晏便提議去沙門島尋找蕭飛白。

未央頗為擔憂蕭飛白會不會遇到性命危險。

何晏淡淡看了一眼未央,說道:“海賊的目的是你我二人,飛白混在隨從之中,海賊未必會留意到他。”

“更何況,他旁的本事沒有,逃生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

何晏飲著茶,目光微沉,說道。

他與蕭飛白共事多年,對蕭飛白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一旦遇到危險,蕭飛白絕對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

未央並不大相信何晏所說的蕭飛白逃生本領一等一的好——蕭飛白在船上吐得死去活來,莫說逃生了,旁人若是對他不管不問,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未央憂心蕭飛白的處境,日日催促水手加速前進,不過數日,便抵達了沙門島。

沙門島本是囚禁流放死刑犯的地方,荒涼貧瘠,大夏開了海運後,這裏便成了熱鬧繁華的所在。

往來商船無數,將沙門島的碼頭處擠得滿滿的,何晏找了熟人,才有他們停靠的位置。

船只停泊後,未央先後下船,在何晏的帶領下,去往與蕭飛白約定好的酒樓。

蕭衡對蕭飛白多有隔閡,二人不好碰面,未央便先將蕭衡安置在房間。

蕭衡中了蠱毒之後,精力與體力大不如從前,連日的長途跋涉讓她頗感疲憊,身體一沾床榻,便沉沉睡去。

未央給蕭衡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走出房間,隨手關上房門。

房門關上後,未央快步去找何晏。

——蕭飛白的那種暈船體質,她委實擔心他能不能從窮兇極惡的海賊手中逃出。

未央來到酒樓後院,見院中只有何晏三人,並沒有蕭飛白的身影,心下一緊,蹙眉問道:“還沒有舅舅的消息?”

她的聲音剛落,九曲長廊處便傳來蕭飛白輕快的聲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月未見,又隔了幾秋?”

“到底是我捧在掌心的未未,竟這般擔心我的安危。”

蕭飛白的話黏黏糊糊,未央松了一口氣。

能將話說得這般欠揍,蕭飛白的狀況應該比她與何晏好上許多,最起碼,沒有受傷甚麽的。

這般想著,未央側身去瞧九曲長廊處的蕭飛白。

只一眼,便讓未央楞在當場。

未央記憶裏的蕭飛白,永遠吊兒郎當的,一身錦衣,手裏搖著價格不菲的描金折扇,盡顯世家子弟的風流倜儻,一擲千金。

而現在的蕭飛白,懶懶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原本搖著描金折扇的手,此時綁成粽子模樣,沉甸甸地掛在胸前,活像是奄奄一息剛被醫官從閻王手裏奪回來的垂危病人。

未央微微一怔,連忙迎了上去,皺眉問道:“誰把你傷成這樣?”

“還不是那個——”

蕭飛白語氣如舊說著話,隨從推著他出九曲回廊,回廊處有台階,他的輪椅便被逇了一下,身上痛感傳來,他的聲音便飄了起來:“——挨千刀的晉王。”

蕭飛白咬牙切齒說道。

“倒是你,未未,沒受甚麽傷罷?”

蕭飛白被隨從推到未央面前,上下打量著未央,貼心說道:“晉王那廝傷我可以,傷你卻是萬萬不能的。你放心,這仇我記下了,待我回了華京城,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給你當酒杯。”

“你若仍是不解氣,咱們便不讓他死得這般痛快,先將他的手腳砍去,浸泡在烈酒裏——”

夏日的陽光頗為刺眼,蕭飛白余光瞥到未央身後負手而立的蕭伯信。

蕭飛白瞳孔微縮,與未央插科打渾的話戛然而止。

蕭伯信身材挺拔,如松如竹,一如多年前,他一身盔甲,冒著滿天風霜而來,解下身上猩紅披風,裹在凍得瑟瑟發抖他的身上。

他對他伸開大掌,將小小的他牽在掌心,告訴他,他帶他回家。

他掌心有著厚厚的繭,很硬,可也很暖。

八月的天氣,燥熱又煩悶。

“侯爺。”

蕭飛白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沉的,沙啞的。

“飛白。”

蕭伯信頷首,不怒自威,眸光深遠。

蕭飛白扶著把手,吃力地從輪椅上站起身,鮮血自他胳膊與身上綁著的厚厚繃帶處溢出,染紅了月白色衣裳與蒼白繃帶,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直直地望著不遠處的蕭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