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未央的母親是蘭陵鄉君,外祖父是四鎮之首列侯之最的鎮南侯,哪怕有著一個秩俸只有四百石的父親,她的出身亦是頗為尊貴的。

未央的模樣亦是頗為出挑,他生平所見女子,竟無一人能及得上她,說句傾城國色也不為過。

這般的模樣,這般的出身,難怪她瞧不上何晏。

但再怎麽瞧不上,也不該視皇命如無物,私下與何晏和離。

李季安嘆了一聲,道:“季安方才聽了幾句話,想問一問女公子。”

未央藐視皇權,他縱為需要袒護列侯之後的宗正丞,也不好再護著未央。

宗正府護著列侯的前提,是列侯們對天子推崇備至,而不是像未央這般,將皇命視為兒戲。

未央輕啜一口茶,用余光偷偷打量著李季安。

嚴老夫人素來容不下她,怎會眼睜睜瞧著李季安做她的靠山?

李季安回來之後便變了臉色,必然是嚴老夫人派丫鬟婆子說了什麽。

莫不是她與何晏和離的事情被李季安知曉了吧?

若真是如此,她唯一靠山的李季安,便會成為要她性命的催命符。

未央暗道不好,面上卻不曾顯露半分,只是道:“宗正丞請講。”

李季安道:“女公子似是頗為不滿與何世子的婚事?”

果然是老夫人出手了。

未央心中冷笑,斟酌片刻,慢慢道:“宗正丞說笑了。”

“何郎似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何晏的那張臉,再多的溢美之詞也難以描畫他的萬分之一,只是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總讓人有種口不應心的不真實感——何晏是她最瞧不上眼的人。

商戶出身,心思叵測,陰郁孤僻,除了那張臉外,渾身上下再找不到其他優點。

未央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面帶淺笑,繼續說道:“能嫁給何郎為妻,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

……才怪!

她是上輩子什麽都沒做,凈忙著作孽了,才會嫁了個這樣的夫君。

未央手指掐了一下掌心,精致面容上,便泛起一抹微微的紅,瀲灩眼眸,波光粼粼若情動。

未央道:“我心中歡喜尚且來不及,怎會不滿與何郎的婚事?”

嚴府去往何世子府的小廝,連何晏的面子都不曾見到,便被打發了出來,何晏這般厭惡她,又加之被她鬧得家宅不安,不得不給她和離書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何晏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不僅不會前來嚴府與嚴家商議她的處置之事,還會對她的事情閉口不談。

何晏不親口承認與她和離,和離書又收在她手中,哪怕她與何晏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也都只是多嘴的婆子們亂遭舌根,根本做不得數。

思及此處,未央面上笑意更濃。

然而下一刻,一個清冽陰郁的男子聲音讓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原來夫人是歡喜嫁我的。”

何晏自窗外廊下走過,緩緩步入祠堂。

他身著琉璃紺色的衣裳,邊緣配做雪藍灰,逆光而立,雙手負於身後,明明是一個出身低賤的商戶,通身的氣派卻比世家子弟還要清貴威儀三分。

未央微驚,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錦帕。

何晏淡淡看向未央,面上沒甚表情。

因為是逆光而立,陽光柔和了何晏昳麗的面容,從而變得有些朦朧,他淡淡看向未央,臉上沒甚表情。

暮春三月,天氣轉暖,未央卻覺得,自何晏進屋之後,冬日的嚴寒似乎再度降臨了人間。

嚴睿緊跟其後而入,捋著胡須,笑眯眯對未央道:“乖女啊,府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為父總要與侯爺商議一番的。”

未央心下了然。

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何晏,怕是她的那位好“父親”親自去侯府請來的。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終了。

未央深呼吸一口氣,慢慢調整著氣息。

莫慌。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能有什麽好怕的?

未央笑顏如花,起身迎上前去,嗔道:“何郎什麽時候過來?怎地也不與我說一聲?”

生而為人,身上總少不了缺點,何晏身上的缺點,便是能讓她轉危為安的關鍵點——何晏極度愛財,嚴家雖門楣不高,但得益於她母親出嫁時的十裏紅妝,而今說句家產過萬亦不為過。

重活一世,她更是知道何晏為何會娶她,一是因為聖命難違,二麽,是因為何晏遠赴海外的商船出了問題,急需一筆錢財解決燃眉之急,她的嫁妝,是何晏最快也最直接能解決問題的關鍵。

只是可惜,何晏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她根本瞧不上何晏,不僅把自己的嫁妝守得死死的,不曾幫助何晏半分,更是百般與何晏無理取鬧,惹得何晏越發厭惡她。

如今她一朝重生,換了心思,願意將一半家產雙手奉上,商人向來重利,何晏能為錢財娶她,想來也能也為錢財不再追究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