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太難了(第2/3頁)

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的傾向微不足道,包括荀灌。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清河好想痛快的哭一場來緩解壓力,然而她不能夠。

一個不能治國的帝王。一個不能保護妻女的丈夫。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怪不到他頭上。他生來白癡,不是他的錯,他當皇帝,也不是他想當的。甚至娶我的母親為皇後,生了我,也不是他想做的。

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麽,要生在帝王家?

父親是白癡,母親是傀儡,我是小羊羔,任人宰割。

巨大的壓力令清河喘不過氣來,手抖得檄文都握不住,掉在鋪著幹草的地上,“二十萬討伐軍,京城裏中領軍加上中護軍都只有六萬,建始帝根本打不過,惱羞成怒之下,會殺了我的父母。這個檄文如果在京城廣為流傳,就是我父母的催命符,可是——”

可是我的生日還有十天,啊!之前總覺得十天好短,我有好多東西要學,要準備。

可是現在,我只覺得十天太長了!如果是明天該多好啊,我殺了建始帝,他就不能傷害我的父母了。

王悅按住她的手,“四大藩王在朝歌集結,為了誰當頭領暗自較勁,目前都按兵不動,加上大雪封路,二十萬大軍估計開春才能到洛陽,可是每拖延一日,金墉城的太上皇和太後就危險一日,我有一個計策,可以讓四大藩王立刻出兵,快速結束內耗,兵臨城下。”

清河和荀灌齊聲問道:“是何計策?”

王悅說道:“來勤王的四大藩王,齊王司馬冏兵力最強。但其他三個藩王若聯合在一起,必然會掣肘齊王。所以,我們需要送給齊王一份大禮,讓他名正言順的成為四大藩王之首,作為討伐軍領袖盡快出兵,趕到洛陽。”

清河問:“什麽禮物?宮裏的東西嗎?我這就去偷。”

荀灌猜出王悅的計劃,“太上皇的勤王詔書?”

“就是這個。”王悅點頭,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這是我以太上皇的名義寫的討伐詔書,裏面指定齊王司馬冏領兵勤王。需要清河公主送到金墉城,讓太上皇照著抄寫一份,再蓋上印章,轉交給我。我立刻啟程趕往朝歌,以瑯琊王氏的名義親自送給司馬冏,司馬冏憑著詔書,就能名正言順成為討伐軍首領,冒著風雪行軍洛陽城。”

王悅真是太細心了,曉得白癡太上皇文筆不行,只會抄寫,連詔書都提前寫好。

王悅是瑯琊王氏的麒麟子,他送詔書,代表了士族對司馬冏的支持。

“王悅啊……王悅。”清河感激的不知該該說些什麽,一個謝字太淺薄了,倘若我能活過十二歲生日,就以身相許吧。

她朝著王悅點點頭,“我這就去辦,你等著我。”

清河拍馬而去,消失在風雪中。

荀灌腦子一直保持清醒,問王悅,“你能代表瑯琊王氏?你家裏容許你這麽做?你不要隨便給公主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王悅淡淡道:“至少我母親是全力支持我的。至於家族的其他人……我不需要他們支持。但是齊王司馬冏知道我是瑯琊王氏的麒麟子、嵇侍中和太子屬官劉琨的學生、瑯琊王氏這一代最出眾的少年。齊王相信我能代表瑯琊王氏就夠了。”

荀灌朝著王悅豎起大拇指,“少年,你很有想法,難怪公主打小就崇拜你。”

清河去了河東公主府,扮作侍衛,趕去金墉城。

孫會大喜:“你知錯了,哼,還算有些良心,太後因為你最近都憔悴了,你要好好安慰她。”

曹淑和王悅的搬救兵計劃,暫時還沒傳到消息閉塞的金墉城,因而羊獻容還不知道,她滿心歡喜的迎接改變主意的女兒,然而清河要求見父親,“我有急事,必須馬上見他。”

清河把詔書模板遞給母親看,“王悅要去搬救兵,需要父親寫的詔書,以定齊王司馬冏的權威,以速戰速決。否則拖到開春,母親和父親越發危險。”

羊獻容並沒有清河預料中的狂喜,她嘆道:“縱使咬死了猛虎,引狼入室,也只是飲鴆止渴罷了。齊王一旦進城,野心膨脹,八成又是一個趙王司馬倫,還是要廢了你父親的。清河,你聽話,快跟曹淑去建業,這本不是你承擔的責任,太危險了。”

羊獻容年紀還輕,已歷盡滄桑,比清河悲觀。

清河少年意氣,不理解羊獻容的悲觀,說道:“活著不好嗎?我們那麽努力救你們,你們若有事,母親,我是絕對不會獨活的。”

羊獻容看著倔強的女兒,無可奈何,接過詔書模板,“你不要突然出現在你父親面前,他一旦激動,只曉得抱著你又哭又笑,連筆都握不穩,何談抄書。”

羊獻容到了室內,太上皇司馬衷正在玩投壺,十投九不中,竹簽落了一地,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