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兔子

帳篷內點了燭火,因為野外天寒地凍,帳篷內燒了幾盆炭火,溫度漸高,溫初酒垂眸,藏在袖口下的小手攥緊,視線看向了遠處。

男人的身影匿在燭火的陰影裏,高大的身軀擋在她身前,身上的淡淡絲竹香沁入鼻尖,掌骨分明的大手握著瓶瓶罐罐,將瓶子口的藥粉一抖一抖地抖落在溫初酒的臉上。

藥香撲鼻,夾雜著他袖口處的絲竹香,他窄腰映入眼簾。

外頭的風狂亂的刮過。

祁琛舔唇,視線看了眼她眼角處,見傷口給覆蓋了,他便將瓶子收起來,轉身走到了梳妝台上放著。

他一離開,溫初酒便松了口氣,她眼眸微垂,正準備翻身進去睡覺,耳邊便響起了宮人的聲音,道:“皇上,夜宵來了。”

“拿進來。”

祁琛看著溫初酒,神色不明,半晌後,沉聲道:“用膳吧。”

溫初酒其實也餓了,再者她因為方才出去和林九碰面,不知道為何,多少有點心虛,生怕他察覺出來,於是便點點頭,道:“謝皇上。”

帳篷內就有餐桌,祁琛坐在主位上,溫初酒倒是和以往一般,站在一旁,本打算等他用完膳她才吃的,卻聽見祁琛低聲道:“坐下。”

溫初酒咬了咬唇,帳篷內只有兩個凳子,而且距離很近,她抿了抿唇,在他發出下一句話之前,便坐了下去。

她是一日沒有進食,多少是餓了的。

但因為身邊祁琛在,她也只夾眼前的那一兩道素菜,只是還沒吃兩口,溫初酒便聽見了祁琛聲音,道:“朕用完了,你慢慢吃。”

說完,他便走到了桌案上,在燭火下翻閱奏折,看上去似乎很忙,溫初酒收回視線,又吃了幾口眼前的菜之後,沒忍住,夾了一道肉菜放入了碗中。

小女人吃的櫻唇油光光的,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個小倉鼠,餐桌的對立面是一面銅鏡,她此刻的模樣,都映入了後面男人的眼裏。

祁琛捏著毛筆的手微頓,眼底劃過一抹不明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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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初酒吃的飽,但多少還是困,和男人說了聲後,得到了男人的同意便翻身上了床塌,眼還沒閉起來,身後便傳來了男人褪衣裳的窸窣聲,她背對著他,渾身一僵,手在胸前攥成拳。

身後響起男人低低的嗓音,道:“睡吧。”

溫初酒沒回,假裝自己已然睡熟。

翌日便是狩獵之日,溫初酒醒來的時候,祁琛已經走了,她其實一夜也沒怎麽睡,依稀記得晨起時,那男人問她要不要去狩獵,她低聲道:“我可以......不去嗎?”

祁琛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穿衣的聲音便響起了,過了會後,帳篷內響起他走路的聲音,只是似乎快要走到帳篷外的時候,那男人又道:“朕晚些回來。”

溫初酒自他走出去後便睡意來襲,睡了一會兒後便醒來,但也沒動,就這麽呆呆的面對著帳篷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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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場,祁琛身後跟了王德顯還有右宰相,三個人往林子深處走去,右宰相明事理,各樣都好,就是話有點兒多,但是自然不敢找祁琛嘮家常,只能找到了祁琛身邊的王德顯王公公嘮嗑。

祁琛一直注意著林子,他們二人說話間,他已經射到了一頭鹿,他眼微眯,視線落在了躲在樹後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的白兔上。

弓一拉,箭在弦上,林子的風輕輕刮過。

耳邊驀然響起右宰相和王德顯說的話,道:“我家那小孫女就是,什麽都不喜歡,慣是愛那小貓小狗,我都不知道給她的貓撓了多少次了。”

說完,右宰相還露出了手背上的貓抓痕給王德顯看。

祁琛距離的很近,眼一掃,倒是也看見了他手上的那幾道貓爪痕,繼而又聽見宰相道:“但這樣也好,小女子慣是喜歡這些貓啊狗啊的,她每次不開心了鬧脾氣了,我就買一條貓狗給她,也省得她在我面前鬧騰。”

祁琛斂神,視線又落在了那頭探頭探腦的小兔子身上。

小兔子毛色白皙,兩只耳朵豎了起來,一雙兔眼一眨一眨,左右看來看去,似乎還不知道等會兒自己就會命喪箭下。

祁琛握著箭尾的手微頓,在兔子已經開始找尋退路時,他舔唇,對著王德顯道:“去抓活的。”

一直聽右宰相吹噓自己孫女的王德顯顯然已經不耐煩了,但礙於面子還一直笑臉吟吟的,如今聽見祁琛的話,他立刻應了下來,跨下馬,往兔子那邊走去。

右宰相:“皇上,你抓兔子做什麽啊!”

祁琛神色漠然掃了他一眼。

右宰相立刻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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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渾渾噩噩的一只半睡半醒,腦子裏混沌的很,溫初酒再一覺醒來的時候,剛好聽見帳篷外的人高聲呼喊吾皇萬歲,她心頭一顫,估計是祁琛狩獵回來了。

溫初酒眼一擡,驀然又看見了那面鏡子,林九說有辦法消掉,那麽她就沒那麽想要看這塊傷口了,畢竟看了之後,對祁琛的厭惡感定然會多加一層,對現在的還需忍耐的她是一點好處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