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晏歸瀾瞥了眼沈嘉魚,見她神色錯愕不似作偽,他慢慢收回視線:“你不是有求於我嗎?可會烹茶?”

沈嘉魚不知道他這又是什麽路數,遲疑著搖了搖頭:“只會煮清茶。”

晏歸瀾唔了聲:“清茶也可,去暖閣煮上吧。”

沈嘉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臉猶疑地退至一側的茶水間,可沒想到他竟也不緊不慢地跟了進來,她怔道:“世子,你沒聽到二郎君來了嗎,世子不出去招待著?”

“你倒是在意他。”晏歸瀾懶散地瞥了她一眼:“他不過是來取東西的,拿了東西自然會走。”他淡然地斜倚在側間的隱囊上:“我現在只想喝你烹的茶。”

沈嘉魚懷疑地撇了撇嘴,翻出茶具慢吞吞地烹煮起來,她對茶藝著實不通,煮茶便跟燒開水一般,偏偏晏歸瀾視線一直不離她左右,從軟軟的耳朵一直瞧到細窄的腰身,他神色不定,又慢慢地眯起了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忽的伸出手,從後把玩著她的一縷散在頸後的青絲,懶洋洋地道:“表妹,你的頭發居然是曲卷的。”

他又叫她表妹,他每回一叫她表妹就沒好事!沈嘉魚按捺住罵人的沖動,盡量淡定地‘嗯’了聲:“我阿娘是一頭及腰的直發,不過我阿爺天生就是卷發,卷的比我還厲害,我只是發尾的才有點小卷,平常梳攏到發髻裏就看不出來了。”

晏歸瀾指尖摩挲著細軟的頭發,注意到她耳尖微紅,他便笑了笑:“梳攏起來做什麽?這樣便很好看。”

沈嘉魚覺得今天來示好真不是個好主意,被他今兒早上翻來覆去的態度搞得摸不著頭腦,幹脆不再理他,低頭專心煮著茶水。

晏星流很快被下人引了進來,他來果然只是取東西的,被下人引著到書房取了卷宗,忽然瞥見屋裏放了一只玉瓶,他聞著香氣有些熟悉,喚來下人問道:“這是長兄的東西?”

晏歸瀾馭下有方,下人自不敢多說。可沈嘉魚卻從窗縫裏瞧見那是自己給晏歸瀾帶來的桃花香露,她一個走神,手裏的瓷盞就碎了,她記得這是晏歸瀾日常用的,連忙蹲下去撿,手上卻被倒黴地割了道扣子。

晏歸瀾收了調弄之色,伸手握住她被割了道口子的手,先是輕輕吹了吹,然後皺眉幫她擦著血跡:“怎麽不叫下人來撿,傷了手豈是好玩的?”

熱熱的氣流拂過手背,讓她表情都不對起來,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他見她不回話,似有所感地往窗外瞧了眼,動作不停,神色卻冷下來,握住她的雙肩,幾乎把她拉進自己懷裏:“老二就這般讓你神不守舍?”

她倒是長本事了,昨夜才拒了他,轉頭又和老二橋下相見。

兩人此時離得極近,她的手腕還被他拿捏在手裏,整個人差點貼在他身上,這場景誰瞧見了都得誤會,她可不想這時候把晏星流招惹來。她隨口敷衍道:“沒有的事,世子先松開我。”

晏歸瀾豈能讓她如願?他瞥了眼她緊張的神色,認真給她上好藥粉,又猝不及防地在她食指輕咬了口,舌尖頗為曖昧地掃了過去:“表妹當真無事?”

沈嘉魚手腕一顫,用了大力避開他,忍無可忍地抽回手:“豈有此理,你…!”

這番動靜可就太大了,晏星流本來還在問玉瓶的事,一下子聽出不對來,一把掀開珠簾,大步進了側間,隨即皺起眉:“長兄?沈表妹?你們在做什麽?”側間又不大,這兩人躲在這般逼仄的地方做什麽?

沈嘉魚只覺得頭大如鬥,擡高了聲音怒道:“世子!”

晏歸瀾是最氣定神閑的一個,他甚至還沖著她繾綣一笑:“生分,叫什麽世子?往常不都叫我美人哥哥的嗎?”

他一句話堵的沈嘉魚暫時失去語言能力,這才擡起頭看著越發冷冽的晏星流,神色便沒那麽客氣了:“我做什麽你沒有資格過問,老二,你身為晏府次子,什麽事當做什麽事不當做,應該不用我這個做兄長的教你了吧?”老二接近這小東西的動機不純,他豈會看不出來?偏偏她還無知無覺往坑裏走。

晏星流自然聽出他話中深意,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對沈嘉魚這般上心,他眉目冷厲地掃過兩人交握的手,手腕一動,又忍了下來:“我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不該做的,但是兄長知道自己當做什麽嗎?”

晏歸瀾淡然道:“第二遍,你沒資格過問,拿上你的卷宗出去。”

晏星流收緊五指,片刻後才恢復那張死人臉,竟真的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沈嘉魚終於回過神來,跳起來一把拍開他的手,口不擇言地道:“美人哥哥個鬼!你和晏星流要打擂台便打,好端端地拿我作筏是何道理,關我什麽事啊!”

“這麽說你昨日深夜是不曾見過他了?”沈嘉魚語塞,他眉眼沉了沉,那三春桃花的荷包再一次在他眼前不住晃悠,他眯了眯眼,表情冷淡:“你不是特意趕來向我示好的嗎?連配合都不會,如何示好於人?”